這是她上一世少有的安寧。
就好像漫無目的風箏又被人牢牢牽住了。
她不再擔心自己會像個孤魂野鬼一般流離失所,漂泊不定。
李策低下頭,在她蓬松凌亂的發頂輕輕一吻,輕輕道:“那等我先學會了再慢慢教你,可好?”
余清窈聽見了,臉更熱了,緊緊閉著眼睛。
但不知道為何突然間,她心底其實是期待更多了一些。
若是被他健實的臂膀用力環抱,那她這縷不知從何處飄回來的一縷魂,應當就會被牢牢釘在這紅塵現世里。
她不再含糊,脆生生道:“好。”
一個字剛蹦出,橫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就將她又箍緊了一些。
余清窈也不覺得難受,反而心底暗暗喜悅。
因為這是不是表示殿下也是同她一樣期待的?
*
金陵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直到第三日才放晴。
初夏的陽光已經初具威力,一個中午已經將積在青石板上的水洼蒸發殆盡。
春桃和知藍正在前院清掃地上的落葉和夭折的青果。
影壁后院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春桃率先看見他,連忙一胳膊肘把知藍撞了撞。
“是楚王!”
知藍面對楚王時,心里總是犯怵的,嚇得臉色慘白。
李睿走過來,掃了兩婢一眼,就問:“余清窈呢?”
見知藍沒用,春桃只能自己頂上,也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他行禮后道:“楚王殿下有事吩咐?”
李睿冷冷盯著春桃,“我記得你的主子是余老夫人。”
“老夫人已經將奴婢送給秦王妃,奴婢的主子就是秦王妃。”春桃低頭斂目,恭敬無比。
但是她短短一句話,接連兩聲‘秦王妃‘狠狠扎了李睿的心。
近來他總是在做夢。
夢里都是他與余清窈相處的畫面,有些是他熟悉的記憶,有些卻是不知從哪里來的’臆想‘,他夢到自己居然納了余清窈做側妃。
冥冥中,他好像知道自己一定會得到余清窈。
所以這些天,他也越發地想要再見一見余清窈。
李睿眉心緊鎖,寒眉冷眼:“你莫不是忘記你那個還在軍營里的弟弟了?”
春桃瞳仁猛得一縮,臉上剛浮出慌亂,可隨即一想,楚王這話沒頭沒尾,聽起來只像是在威脅自己。
“楚、楚殿下見諒,王妃她確實沒有空閑,殿下若、若有什麼事,奴婢可以代為轉達。“知藍聽出楚王是在威脅春桃,她雖然膽小,但也是很講義氣的,不能讓春桃一個人面對楚王的怒火。
李睿撇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去告訴余清窈,本王手上有虎賁軍的消息,要不要出來見本王,就看她還想不想知道明威將軍的事。”
知藍聞言大驚,“殿下有明威將軍的消息?”
李睿雙手抱胸,閉目不理她。
意思是這件事他只會對余清窈說。
知藍糾結萬分,雖然春桃一個勁對她搖頭,可是她知道明威將軍對于自己姑娘是何等重要,倘若真是出了什麼事……
“殿下稍等,奴婢去問問王妃……”知藍拉起春桃就往回走。
春桃還想阻擾知藍,可知藍卻搖頭道:“這件事還是要姑娘自己拿主意。”
春桃道:“反正楚王定然沒按好心,王妃去見他肯定要吃虧。”
知藍感動道:“春桃姐,我沒想到你如今對王妃這樣好,不怕楚王會報復你弟弟?”
“哎別提了,我原本打算讓老夫人把我弟弟從龍驤軍那里弄回來,找一門好親事安穩度日就好了,也好報答我那養父養母的大恩。
但是后來我仔細想了想,這事也未見的非要通過余府,日后找個合適機會求一求王妃也是可以的嘛!”春桃很看得開,聳著肩道:“反正我孑然一身,沒有別的親人了,也不怕楚王如何威脅我。”
兩人說著話,就已經走到了正院。
余清窈在廊下陪松雪玩,秦王殿下還坐在樹下的老地方看書,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也沒有交流卻顯得分外和諧。
兩婢互相對望了一眼,輕手輕腳走到余清窈身邊,向她轉達外邊楚王的話。
余清窈呼吸一窒,起身就想往外走。
可目光掃到樹下的男人,她又糾結地停下腳步,猶豫了片刻,還是快速提步,走了上前。
“殿下……”
李策抬起頭,就見余清窈抿著櫻唇,秀眉顰起,巴巴望著自己。
“怎麼了?”
“楚王說有我阿耶的消息。”余清窈現在心急也顧不上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殿下,我能去問一問他嗎?”
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她應當這些天就已經收到阿耶的回信了,可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卻還沒有半點消息。
余清窈表面一直不說,可是心里卻是焦慮萬分的。
若是別的事由李睿說出口,她八成不會相信,可是軍中的事情他向來比旁人都要靈通一些,是以知藍一轉告她,她就在意起來。
雖然他們心里都清楚李睿分明就是借由這個理由,一定要見她。
可她若不去,就不會知道阿耶的消息了。
“他有明威將軍的消息?”李策垂下眸,見到余清窈兩手相互糾纏捏緊,像是提著一顆心在等他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