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得跟竹竿一樣瘦高的中年人從樓梯上提著袍子急急忙忙下來,連聲高呼:“不能踩不能踩!”
然而福吉哪里收得住腳,就在中年人還沒奔到跟前的時候,已經用鞋底碾碎了那灰色怪蟲子。
中年人氣喘吁吁地在他們面前站定,先拱手自我介紹。
“小人是驛站的驛丞,敝姓葉,見過秦王妃。”
“大人多禮了。余清窈頷首示禮,又很好奇他剛剛高聲制止福吉踩蟲一事,問:“驛丞大人剛剛說不能踩那蟲子,是何緣故?”
葉驛丞喘了幾口氣,才解釋道:”王妃有所不知,此地潮濕陰冷,所以生了許多這種叫錢串子的蟲子,這種蟲子有雌雄之分,若是不慎打死了雌蟲,會留下很強的氣味,方圓一里的雄蟲都會趕過來。”
葉驛丞十分苦惱地說。
余清窈雖然不怎麼怕蟲,但是北地干燥,她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蟲子。
那些密密麻麻的腳,讓人有些發怵。
知藍捂住胸口,擔驚受怕。
“那這、這蟲子咬人嗎?”
“咬啊,怎麼不咬,你們剛才沒仔細瞧,這蟲子不但生了十五對足肢,還有對毒牙。”葉驛丞搖搖頭,繼續道:“最讓人煩惱的是錢串子愛鉆孔,無孔不入。”
春桃驚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葉驛丞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什麼嘴啊、耳朵啊、鼻子啊,它都愛鉆,所以幾位今夜要掛著帳子睡,待會我再讓人弄點草藥熏熏屋子……”
余清窈聽了,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普通的蟲子不可怕,但這喜歡鉆人身體里的蟲子就很難讓人淡定了。
不但破爛還有怪蟲,這還不如在馬車上睡一晚呢。
用過晚膳,葉驛丞讓人準備了熱水給他們放松。
都不是什麼經常出遠門的人,趕了一天的路,沒人能拒絕的了泡澡一事。
更何況還聽說在后面的路程里興許連驛站都沒有,豈不是連澡都泡不了,更不能錯過這次。
余清窈與李策的房間是驛站二樓最東邊的一間大房,里邊簡單地一分為三,左邊是掛著紗帳的架子床,中間是可以吃飯會客的地方,右邊一面三折落地屏風后,放著浴桶等物,就是沐浴的地方。
余清窈也很乏累,但望著這一浴桶的熱水,心底還有點糾結。
這個嶄新的浴桶是從馬車上搬下來的,專門給她與李策使用的,但是這桶也只能泡一人吧。
李策坐在中央的八仙椅上拿出一本書,看出她的糾結,就對她道:”無妨,你泡吧,我待會用水擦擦就好了。“
余清窈還沒動。
李策悠哉地翻了一頁,慢慢道:“若是你想與我一起,就等我看完這幾頁。”
余清窈驚訝地瞅了他一眼,連忙提步走到屏風后,用實際行動表明她不想。
屏風后窸窸窣窣一陣,又安安靜靜片刻,緊接著又窸窸窣窣一陣。
李策撩起眼皮,轉眸往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蠟燭放在屏風外面,所以透不出余清窈的身影,只有一道模糊的輪廓在屏風的后面,動作緩慢。
余清窈這警惕的樣子就跟防著狼偷襲的兔子,低頭吃幾口草就要豎起耳朵靜靜聆聽一下周圍的動靜一般。
他唇角噙著笑,又不緊不慢地翻過一頁書。
而余清窈在提心吊膽半天后,終于踏入浴桶,舒舒服服泡起澡。
大約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泡夠了的余清窈才重新動了起來,劃動著水,發出一些水聲。
李策投目望去,能見著屏風后的影子慢慢抬起上身,但是卻還沒有完全伸出浴桶的范圍就僵住了。
“殿、殿下……”
余清窈的聲音弱弱地從屏風后傳來在喊他。
李策怔了一下,將手里的書放下,“怎麼了?”
“你、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她的請求聲里已經帶出明顯的哭腔。
李策沒有猶豫,快速提步繞了進來。
眼睛還沒適應面前一片雪白肌膚,余清窈就帶著一身的水向他撲來,李策嚇了一跳,連忙伸出雙臂接住她,溫熱的水瞬間浸濕了他的衣裳。
余清窈只用了一條濕漉漉白巾胡亂擋了一下胸口,幾可算得上身無寸縷地撲在他懷里。
饒是李策看多識廣,也沒有想到一過來就是這樣的場面,腦子一下也空了。
還是余清窈拼命揪著他的襟口將他喚回神,“殿下、我、我背上是不是掉了只錢串子,好多只腳在我背上爬,嗚嗚嗚嗚……”
李策低下頭,一覽無遺的雪背近在眼前。
因為余清窈聳夾起肩窩,致使她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凸起,夾著一道淺淺的脊柱線一路往下,腰窩略深,反襯出下邊的雪丘飽滿豐盈。
“殿下,是不是?是不是?”余清窈急道,都不顧不上自己春光乍泄,連聲問他。
李策這才咽了咽喉,定睛在她背上找了起來。
然而那片雪背上并沒有見到蟲子,只有一團毛毛躁躁的草屑因為被水珠帶落,逐漸往她腰側溜去。
他伸手拂開那團草屑,安慰道:”沒有蟲子,只是一團草,沒事了。
“
余清窈拽著他的衣襟,仍害怕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