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既然注定不能普通,那何不走得更高?!
“既然你明白,那我再問一次。明日我們就要離開襄城了,你若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什麼相見的人,現在還有機會。”
福安沉默了片刻,道:“奴婢不能因私忘公,襄城人多眼雜,若是殿下有任何閃失……更何況依著宜鎮的這件事,說明秦州上下也有很大的問題……”
“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是那也是明日的事情,今日你還有時間。”
雖然秦王殿下一再明示,可福安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余清窈很能體會福安現在的心情。
近鄉情怯也是人之常情。
可若說他完全對襄城里的舊人沒有半點在意,那他也不會把那朵姜花一直別再腰帶上。
姜小小……
這小小的襄陽城里能有這麼巧合的事?
同樣是攢錢尋人的姑娘,又加上福安之前的故意回避。
余清窈眼睛眨了眨,摸出身上掛著的錢袋,托在手里遞到了福安的面前。
“既是如此,你能幫我把這個錢袋送給街上頭戴銀珠的賣花姑娘嗎?我聽說她攢了好久的錢,打算離開故土千里迢迢去陌生的地方尋人,這般有勇氣的姑娘讓我好生欽佩,所以想幫她一把。”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去看李策,“殿下,這樣可以嗎?”
李策明白她的用意,唇角含著笑,對福安道:“既然是王妃的意思,那你就去吧。”
福安手貼在身體兩側,久久沒有抬起,好似被無形的枷鎖捆住。
“若你不愿意也沒關系……”余清窈耐心等了片刻,似是無奈就托著錢袋轉到另一側,去問旁邊的護衛:“你能幫我送過去嗎?”
反正無論誰送,她都要把這袋錢給出去。
護衛‘啊’了一聲,腦子還沒轉過來,就看見小王妃朝著自己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他當時就傻住了,這是要他答應還是要他不要答應啊?
“我去!”福安沒等護衛腦子轉過彎來,就對余清窈一拱手,“……我、我愿意去。”
福安剛離開,從馬行街忽然有個小姑娘騎著馬噠噠噠地沖出來,險些把他們留下的這一伙人一股腦撞了。
李策眼明手快把余清窈擋在了身后。
小姑娘嚇了一大跳,連忙勒住馬,對他們拱手道:“啊,抱歉抱歉,我還以為都快閉市了,不會有人再進來了。”
“閉市了?”
余清窈在李策身后失望道:“那豈不是沒得瞧了……”
“當然,都這個時辰了,馬也得睡覺了!你明日早點來就是了!”小姑娘見他們都無事,騎著馬一溜煙就跑了。
話是這樣說,但他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也不可能再去看什麼馬市。
余清窈只能放棄。
“那姑娘看起來比我還小,沒想到馬騎的這樣好。”又望著一人一馬離開的方向,她難掩羨慕之色,不由感慨了句。
李策幫她整理好幕籬,隨口道:“這有何難,明日教你騎馬可好?”
余清窈一愣,不由張口就驚道:“殿下要教我騎馬?”
李策揚起聲調‘嗯‘了一聲。
似是不知為何余清窈如此驚訝。
“我阿耶當初也教過我,不過最后也沒能教會……是我太笨了。”余清窈結結巴巴解釋,她擔心自己不可能學得會。
“可能只是岳父不會教。”李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道:“讓我試試,說不定你就學會了。
”
第71章 起伏
翌日, 客棧外更夫鳴鑼而過。
“寅時五更,天光初亮,注意防盜!”
余清窈打著哈欠從榻上爬起來, 挑開床幔,外邊李策已經穿好了衣裳,手指正撥弄著銅盆里的水, 好似在試探著水溫。
“醒了?”聽見掛床帷的銅鉤‘鐺’得一聲響,他抬眸望了過來。
“井水冰寒,我讓小二摻了點熱水,過來洗漱吧。”
李策心細如發, 照顧起人來也無可挑剔。
余清窈唇角微微翹起,也不再懶床了, 馬上就爬了起來。
她邊走邊把昨夜睡亂的頭發散開, 全撥到腦后, 反抬起手在腦后用絲帶松松綁出個結,以免洗漱的時候頭發會散落到身前。
繡鞋的尖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菡萏花就像是會勾人的貓爪, 隨著她輕移的蓮步, 時隱時現。
李策的目光從她的鞋尖慢慢往上, 順著修長的腿到被絲绦束出的細腰, 再往上是被她后抻起的手臂牽起的胸脯。
少了束縛后,她就像飽滿的漿果,開始往外散發成熟的馥郁果香。
猶如那多汁的荔枝, 僅是剝開了殼,就能聞到那種獨特甜香。
讓人想要放在舌尖好好品嘗。
李策的眸子恰恰好隱在梁下竹簾的陰影當中,無人能看見里面暗暗藏著些不便人知的情緒, 隨著吹進來的風, 輕輕蕩漾。
余清窈一無所知, 惺忪睡眼半張半合,又揉了揉臉,小臉上還有一小塊給壓出來的印子。
腳步挪啊挪,那自然慵懶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只貓邁著輕巧的步子走來。
李策伸手在她軟滑的小臉上輕輕掐了一下,讓她眼睛瞬間睜圓,就好像被放在黑暗里的貓,瞳仁都變得圓溜溜的。
“還沒徹底醒過來?”李策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