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寅時就要開了,他們還要趕路去和車隊匯合,自然不能睡懶覺,今日的余清窈難得起了一個大早。
余清窈知道李策掐自己一把是在調侃她眼睛都睜不開,連忙搖頭。
“醒了醒了!對了殿下,福安怎麼樣了?昨夜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余清窈昨夜逛累了,幾乎腦袋沾床就睡著了,沒能等到福安回來,自然不知道后面的情況。
李策把水里的帕子擰得半干遞給她,“我聽人來報,昨夜那姑娘運氣好,沒用多久就把花賣完了,所以早早就回去了……”
聽到這里,余清窈臉露出失望之色。
“好在有個好心的老伯給福安指了路,福安就去那姑娘的住處去送錢袋子了。”李策又笑著把話補全。
余清窈頓時又放下了心,邊擦著臉邊問道:“那他們……見面了麼?”
李策繞到她身后,把她的發帶又解開了,手里拿著不知道何時帶上的梳子,將她長及臀下的發慢慢梳順。
“沒有,福安只站在院門口聽了一會,里頭的那姑娘的娘在勸她早日嫁人,不要再虛度年華,福安聽了一會就把錢袋掛在了門口,并沒有進去……”
余清窈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驚訝轉回頭,但這麼一扯,竟拽著了發根,疼得眼睛都閉了起來。
“抱歉,弄疼你了?”李策連忙松開手,把她的頭發散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頭發。
余清窈憋下剛彌漫上來的淚霧搖了搖頭,對福安的關切之心讓她顧不上自己的痛,又道:“那他就這麼回來了?”
不說余清窈失望,就是那位姜姑娘若是知道了也會很失望。
“福安自己心里自有打算,我也不能勉強他。”
李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件事上他們都沒法子插手,福安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了。”余清窈雖然遺憾,但也只能作罷。
在余清窈洗漱的時候,李策就在她身后幫她把長發梳順,再用發帶簡單系好。
那頭濃密的黑發筆直垂在身后,猶如潑墨從高處飛落一般。
李策用指腹順著那發絲往下,猶如浸在沁涼的墨汁里。
順著挺直的脊骨慢慢滑下,仿佛在撫摸著一根玉竹。
衣裳本就單薄,余清窈被弄得有些發癢,后退了半步,把腰故意往他手指上后靠,想要以此來‘逃開’他的作弄,李策卻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將整個手掌順勢貼在她腰后,趁她后退之時,俯身將唇印了下去。
“唔……”余清窈被堵了個正著,就好像剛出門準備覓食的兔子一探頭就被狼叼走了。
余清窈后仰著脖頸,未染唇脂的唇漸漸被吻得嫣紅水潤。
可惜這會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耽擱,李策只能暫收了心思,放開了她,“去換衣服吧,我們要走了。”
這次分開得也太快了。
余清窈在原地怔愣了須臾,才被李策笑著推著身子繞到了屏風后,“你要是再不動,我幫你換也是可以的。”
聽到這一聲,余清窈才開始動了。
因為來回都要騎馬,所以她這次備的衣裙大多是寬松簡潔的樣式,穿起來也不費勁,她一個人就能穿好。
用了一點早膳,客棧的伙計也把他們的馬牽了出來。
李策撫著自己的大黑馬就道:“待會在路上就讓你試著騎它。
”
余清窈慢慢仰起頭。
踏雪烏雉也扭過腦袋,雄赳赳氣昂昂地俯視著她。
兩人一高一矮地對視上了。
余清窈的瞳仁縮了縮,露出了一些膽怯。
余清窈三歲的時候就被明威將軍抱去了練兵場,可憐這位大將軍,又當爹又當娘,抱著雪團子一樣的女兒走哪里都怕碰著磕著了。
然而能跑能走的小孩最是難看管,趁著大人們不備,她偷偷溜出了帳子,跑跑停停居然跑到了馬廄。
里面養著的都是虎賁軍的軍馬,且軍馬大多都高大健碩,一根腿桿子杵在小小的余清窈跟前,她兩只胳膊都抱不牢。
更別說那馬蹄子險些把她踢翻。
從此她就對那些比之自己大的東西,會有點畏懼。
在等待其他護衛準備的時候,余清窈試圖多喂踏雪烏雉吃幾根胡蘿卜,培養一下感情。
“夫人!”
這時身后有個聲音急切地叫住她。
余清窈轉回頭,就見了那賣花的姑娘跑到了跟前。
她按著起伏的胸口,大口喘著氣。
“您、您的錢袋子不知道怎麼丟了,被人掛在了我家門口了……我、我給您送來了……”
余清窈瞄了眼她捧在手里的錢袋,的確是她的那只。
只是比她送出的時候還要鼓了,表皮的緞子都被里面到處支棱的碎銀銅板撐出了不同的形狀。
她一看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由笑了笑。
只可惜此刻福安正好先出發去城門看情況去了,若是在這里遇上的話也算是有緣……
“不是丟的,是我讓人給你送過去的。”余清窈笑盈盈道。
姜小小呆了一下,臉皮突然漲紅,“我不能要。
”
“你不拿著,我也會花在別的地方,倒不如送給你。”
這一趟出來除了花在田農的米錢之外,剩余的部分都在她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