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眼神狐疑地落在自己身上,齊王手忙腳亂地把腦袋收回去,一拍桌子就對身邊人呵道:“怎麼還沒倒酒!”
旁邊的侍從看了一眼他滿杯的酒液,也見怪不怪地拿了起來,往旁邊一潑,然而又拎起玉壺給他蓄滿。
余清窈:“……”
齊王殿下真的很不好相處。
酒過三巡,安靜不了多久的齊王又開始挑事,這次他直沖著李策道:“你要借道,本王自是會借你,但是你空手前來就不太好了吧?”
余清窈嘴里剛含了口菜,目光在兄弟兩身上來回瞟了瞟。
李策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是空手而來,知道你喜歡馬,特意在襄城精挑細選了二十來匹好馬帶給你。”
李祥一愣,隨后又一喜,問道:“當真?”
齊王太后不喜歡他玩馬,總是拘著他不許買,明明他有大把的錢,卻只能看著畫冊干嘆氣。
“我幾時騙過你。”李策自信地望向他,放下筷子又真誠道:“只不過你也知道秦州出了事,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錢,所以這個馬的錢你要自己付。”
李祥和余清窈同時愣住了。
“我、我是聽說個秦州受災的面積不小,父皇特意讓你來監察賑災的事情……”正兒八經沒說幾句,李祥又皺著眉頭,撇下嘴,不高興道:“你就這麼缺錢麼?”
“缺。”李策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當:“你也知道我從東宮出來時急,沒有帶什麼出來。”
李祥那時候還在宮里,對這些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只能氣鼓鼓地把手環住胸,沒法把氣往外發。
過了老半晌才道:“就知道你從來都不會讓人高興太久!”
李策把自己桌案前的小菜遞到余清窈的桌案上,讓她繼續吃。
余清窈這才如夢初醒,咀嚼著嘴里的菜。
“好在我就是什麼都缺也不缺錢。”李祥自我開解了一番,動了動手指就把老管家指過去,讓他去跟秦王要個帳目數。
李策把馬匹的情況報給他。
分別是大宛馬五匹、青田馬五匹……總共要價,他豎起了四根手指,“四千兩。”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最后還是沒說什麼,點頭就道:“老奴待會就讓人點了錢送到車上。”
李策辦完這件大事,和顏悅色地對李祥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柳葉口最近會有盜匪出沒,你可有留意。”
李祥正了正腰桿子:“這還用得著你說,本王早讓官府的人去蹲著了,他們要是不去,年底考核的時候我寫他個十本八本參死他!”
在藩地的藩王沒有直接管事的權利,而是在朝廷的統一調控下,一分為二。
掌管兵權的按察司和掌管民事、財政的布政司。
藩王除了不直接管事之外,對這兩個官司有著監察督促的權力。
李策頷首:“如此就好,圍剿山匪也是大功績,父皇少不了要夸你。”
“誰稀罕被他夸了。”李祥把臉扭到一邊,看也不看李策,嘴里還哼了哼。
一頓飯,李祥的心情是起起落落。
但是等到李策提出休整好了,要重新出發之時,李祥忽然一拍手問道:“慢著!錢我給了,那我的馬呢?”
“借用了一下,過幾日就還你。”李策意外他居然花了這麼久才想起這件事。
“借用?借去哪了?”李祥吃驚道。
他微微一笑,報出了個讓人意外的地名:“柳葉口。
”
第73章 阿耶
柳葉口因山口狹小猶如一片柳葉而聞名。
雖然地勢平坦, 但近幾年,當地人往來貨運都不太愛往這里走,就因為旁邊不遠的山頭盤踞著臭名昭著的黑風寨。
那是一幫窮兇極惡、逞兇肆虐的惡徒, 專門逮著來往的商隊燒殺搶掠,從山寨往外方圓百里范圍都是他們活動的區域。
又因為柳葉口夾在秦州、齊州以及章州之間,屬于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沒有哪一邊的官府想要去啃這塊又臭又硬的骨頭,生怕折了夫人又賠兵,吃力不討好。
黑風寨就以此為根據地發展壯大,收納了越來越多的亡命之徒。
應崢站在一處陡坡上往下看著柳葉口。
風呼呼吹過, 在山峽里擠出一陣急促而尖銳的風聲,好似在催人急行。
奈何不寬敞的山路只能容納一輛馬車和兩邊各一路的護衛同行。
打頭陣的百來個護衛已經走入了山匪的射箭范圍,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軟甲, 腰間配著大刀, 后背還背著弓箭。
在他們身后就是負重前行的馬車。
兩匹馬拉著車廂,車輪在松軟的泥土上碾壓出深深的痕跡, 顯示里頭裝得東西頗為沉重。
黑風寨的大當家興奮不已地搓著手:“果然是頭大肥羊!看這車沉的, 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你放心, 你報來的消息確實無誤, 我們黑風寨也不會虧待你,等干完這一票,到時候山上設宴, 定要好好招待!”
大當家不忘對身邊的應崢豪邁地拍著胸口,很義氣道:“到時候定然會分你一箱!”
應崢暗暗嗤了一聲‘蠢貨’。
這些銀子只要他們搶下來,就斷不會屬于他們。
兩人說話的時候, 底下的馬車已經走進了七、八輛, 黑風寨的弟兄們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就想拔得頭籌,多殺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