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不得不再尋一塊新帕子去擦她掉眼淚,笑道:“你當真是水做的,眼淚怎麼也流不完。”李策看著帕子上洇濕的一塊痕跡,輕輕笑著。
“是疼的。”
余清窈呼得一下把腦袋撇到了一邊去,不讓他看自己眼淚。
李策扶著她的腦袋掰了回來。
“是我太大力了。”李策戳了戳她的小臉,“別生氣了,我保證至少在我們離開中都之前,會讓你再見明威將軍的,好不好?”
“殿下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的。”余清窈眨了眨眼,注意力果然都被引開了,鼓起的臉蛋也漸漸消了下去。
“我跟你說的哪句話不真了?”李策用帕子把她臉上剩余的淚痕都擦干凈,又說道:“過不了一兩天,我們就到中都了,期待麼?”
余清窈坐了十來天馬車,早坐得身子骨都要懶了。
聽李策說快到了,頓時一掃心底的苦悶,開始期待起來。
中都。
顧名思義曾是一座都城,后因西北兩境外敵頻頻侵擾,再加上發生過幾次特大洪災,導致當時的皇帝不得不考慮遷移都城到更安全的地方,這才有了后面的國都金陵城。
經歷了十多天的奔波,余清窈總算隨著車隊進入了此行的目的地,中都城。
上一世她還沒有來得及親眼欣賞這座古都,今后她卻有很多時間去慢慢了解它。
與金陵城的布局相似,中都城也是按著中軸對稱布置的。
左右兩邊的古樸商樓鱗次櫛比,茶樓、酒樓、布店、米店……但凡金陵城有的,中都也有,而中央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往中都的中心——秦王府。
再沒有被賜給秦王之前,也被叫作別宮。
在民間市井中,好幾天前就開始流傳著秦王就藩的消息,下午見到城衛們騎馬清道,就知道秦王是真的來了。
如今正值夏日,秦州十天里有六七天是下著雨,今日也不例外。
午后剛過,天上就積了厚厚的雨云,沒過多久就像是擰布一樣,嘩啦啦往下掉雨珠。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卻不見少,百姓們都在企足而待、望眼欲穿,想要見一見當年太子的風采,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直垂下的車簾擋住了所有,沒有人能夠看清里面的情況。
兩邊騎著馬的黑衣護衛神情肅穆,讓人連靠近一些都不敢。
所謂皇族的威儀在這一刻盡顯無疑。
兩名小吏在人后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辦,秦王殿下這就來了,咱們大人還沒歸呢?”
“是啊是啊!不是說路上會給秦王設絆子,預計至少還要晚幾日才能到……現在可怎麼辦?”
“……哎,還那還能怎麼辦,只能老規矩了!”
兩人揣著不安,懷著小心思,冒著大雨又匆匆離開。
雨點打在車頂上,砰砰砰的聲音好似無數的石子砸了上來,如此嘈雜的環境卻也掩不住外面的人語聲。
“殿下,外面好多人在看著我們。”余清窈被百姓的議論聲弄得緊張起來,雖然她沒有露面,可卻仿佛感覺到那些視線都能穿過車壁、車簾看見她臉上的慌張。
李策正坐在榻上看書,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聽到余清窈彷徨擔憂的話就直起身,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別擔心,你很快就會習慣的。
”
“我怕我做不好。”余清窈失去了左手的支撐,不得不歪扭過身子,往李策的方向傾身。
“在閬園因為是被幽禁,沒有太多人前來打擾,可在秦州卻不同,我是名義上的藩王,你是我的王妃,他們既要畏懼我們,也要吹捧我們,所以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打擾你。當然,若你不喜歡這樣,可以讓人把他們趕走……”
余清窈看見他唇瓣張開,臉漸漸紅了起來。
總感覺自從那日之后,殿下越發的‘過分’了,常常讓她難以招教。
“若是……趕走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纖細的指尖陷入,余清窈輕輕抽了口氣。
“你若表現得強勢一些,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地欺你。”李策的唇瓣被水潤出了光澤,看起來更加柔軟好親。
余清窈望著他的唇,不自覺地咽了咽。
“……但是那樣豈不是顯得我蠻橫無理?”余清窈怕自己學不來強勢的樣子,也擔心這樣會給李策帶來不好的影響。
“那你就做你想做的樣子。”李策微微一笑,又勾住她的后頸,吻上了她的唇,含糊的聲音在唇齒間翻騰,“……你什麼樣子,我都沒有意見。”
反正他都會為她兜底。
余清窈聽了這話雖是感動,但心底也隱隱知道自己不應當都依賴著李策。
有人來求見她,她作為秦王妃也不應當無禮地趕走。
磅礴的大雨聲掩蓋住了細小的聲音。
無人能窺見車廂里的光景。
大雨讓迎接秦王的工作都變得困難起來,等候在宮殿外的總管和侍從人人撐著油紙傘,可衣擺褲腳還是不可避免地全給澆濕了,每個人都好似踩進了水坑里,沾了半身的水。
好不容易等到秦王的馬車駛了進來,總管連忙讓人把大傘撐上,給秦王夫婦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