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搖搖頭。
她們只知道這附近有盜匪,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大伙,更沒想到春桃一直找的弟弟會在里頭。
韓立宗松了口氣。
郝嬸連忙邀他坐下說話。
“小兄弟,既然都是自己人,你快說說這山上是個什麼情況啊?”
之前還叫人家小山賊,這會忙不迭套起了近乎,郝嬸一點也不會臉紅心跳。
韓立宗心里也亂糟糟的,就坐在火邊,拿著木棍撥弄著火堆。
“這山上都是以前黑風寨的人,沿途又收留些小股盜匪,占山為王,還打算要找官府要回那些被抓的弟兄們。”
別的不說,山匪雖然為非作歹、壞事做盡,可對自己人相當講義氣,這才想著要與官府斡旋,希望能解救兄弟們。
余清窈聽見‘黑風寨’三個字,頓時眼睛跳了幾跳。
居然是黑風寨的殘余勢力,那豈不是正好與李策有仇……
“這個我也聽說過!黑風寨前段時間在柳葉口死傷嚴重,齊州的府兵大獲全勝!”郝嬸說得高興,嘴巴都咧開了。
山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偷竊、搶奪別人辛苦勞作成果的奸賊敗類最好天打雷劈,死個干凈才好!
韓立宗心情復雜,可也跟著點了點頭。
“我當時還是龍驤軍的雜役兵,跟著老兵趁亂逃了出來,因為無處可藏只能加入黑風寨,后面他們遇到一個自稱是楚王屬下的男子,愿意給我們一個機會以功贖罪,只要配合他煽動黑風寨去搶朝廷送來的十車災銀……”
“什麼!你們可真不是人,災銀都要搶!”郝嬸頓時橫眉冷對,旁邊的姑娘們也點頭附和。
她們都要靠著朝廷的撥銀過活。
黑風寨要搶的是她們救命的錢,哪能不憤怒?
韓立宗臉紅耳赤地低下頭。
“……后來不知怎的,消息走漏了,黑風寨大當家被斬首,寨子里的人更是死傷過半,不少人被官府抓了起來……二當家和三當家被人護著逃了出來……當時我和幾個老兵還在寨子里,那個楚王手下讓我們趁亂把寨子里的金銀珠寶運了出去,本來我也打算趁機逃離黑風寨,誰知道半路正好碰上二當家他們,我害怕被他們發現那些事,只好又隨著他們到了這里……”
他還只有十六歲,這經歷讓人唏噓不已。
郝嬸對他的臉色也好了些,“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既然你了解這,那能幫我們下山去嗎?”余清窈抓住這個機會,連忙問道。
若是有黑風寨的人帶路,想必她們就有希望了。
誰知韓立宗聞言卻擺手搖頭。
“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只是這里山路復雜,我也才來了沒多久,就連胖哥下山都要拿著圖引看路……我們沒山路圖也走不了。”
正是因此,頭兒們才敢讓他們隨便活動,不怕他們私逃了去。
“有山路圖?”余清窈聽到這,面上一喜:“那你能弄到山路圖麼?”
韓立宗還沒見過生得像余清窈這樣好看的姑娘,被她水盈盈的目光盯著,臉都紅了。
他支支吾吾道:“要弄到也不是難事……只是我們都看不懂山路圖啊……”
郝嬸瞥見余清窈滿臉喜悅,吃驚道:“難道你能看懂?”
余清窈點頭,臉上透露出自信,“我都學過了!”
“你、你要自己看圖下山去?”韓立宗不敢置信。
“對啊!”余清窈兩手擱在膝蓋上,火光照著她堅毅的眼眸,她聲音脆生生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嘗試一把。”
韓立宗聯想到自己當初也是這般想,才會從龍驤營里逃出來,若不是一路上還遇到了各種幫助,他也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所以見到境遇相同的余清窈,他心里不由生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緒,道:“……那好,我盡量早些偷到手,把圖給你帶來。”
一面寫著一個茶字的小旗在風中飄揚。
離城鎮二十里路外的荒郊野嶺很少還能看見茶攤,難得遇見一個,每張四方桌子上都擠著四五個人。
太陽正掛在樹梢上,天氣晴朗。
都說洪澇之后必有大旱,連日的大太陽把土地都要烤干了。
很難說未來的幾個月秦州會變成什麼樣。
“聽說安縣發生了一件大事,那秦王妃身邊一個得寵的婢女被山匪掠了去,秦王大怒,要將那人殺無赦嘿!”
“奇怪,一個山匪就能動的了秦王身邊的人?”
那先前那人也說不清了,就模棱兩可道:
“誰知道傳著傳著就傳漏了什麼呢?還有人說被抓走的不是婢女而是秦王妃吶!”
“嘁,這個可不興亂說!”
“這樣說倒是也怪,若是只是一個婢女,也不會讓秦王殿下都氣病了吧?”
“誰說不是呢,怎麼說那山匪也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這下肯定要慘了……”
‘啪嗒’幾聲,三個銅板扔在了桌子上,最角落里一個男子站了起來,壓低頭上的斗笠,騎上了自己的馬,繼續往安縣方向趕。
風吹開他的鬢發,露出一點墨字的筆畫。
殺無赦?
既然刀還沒有落在他頭上,這就說明這一路他都隱藏地很好,并沒有被人跟上。
應崢嘴角一勾,果斷繼續往安縣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