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崢含糊不清地發出‘桀桀桀’的怪聲,血沫從口鼻瘋狂冒了出來,流到了眼角耳后,宛若一張血紅的蛛網,罩著他逐漸失去血色的臉。
這豈不是說明他一直都在做無用功,他注定都要失敗!
“知道你忠心耿耿,孤會讓你回金陵,親自向你的主子告密。”李策聲音沉沉道:“梟首。”
旁邊的載陽對應崢早就恨之入骨,立刻抽出佩刀,寒聲應道:“是!”
余清窈身上裹著李策的披風,人小小的一團,正坐在樹下的一塊圓石上,旁邊站在好幾名身形高大的護衛、官吏,幾乎要把她面前的光擋住了。
劫后余生的秦王妃沒有立刻要求休息,反而關心他們下一步行動,得知他們打算趁熱打鐵,上山剿匪一事。
余清窈就把上山的路線圖拿了出來。
周圍的人無不驚訝。
沒想到看起來身嬌體弱的王妃居然是獨自一個人從這般險要的地方逃了出來。
余清窈把圖放在了地面,好讓身邊的人都能看清。
她拿起一根樹枝就在圖上比劃。
此刻她一心只想把自己走過的彎路指出來,好讓他們避開。
還有她碰巧發現的捷徑,若沒有馬或者馬車限制,只是徒步的話,其實時間還能省去不少,這也是為何她和二當家他們的馬隊先后只差了半個時辰就下了山的緣故。
“山上還有不少無辜的百姓,諸位上山后還望保全他們性命……”余清窈不放心地叮囑道:“有位待產的婦人,你們別驚了她。”
“還有位叫韓立宗的少年,我能下山,他襄助不少,還請善待。
”
余清窈擔心她們,仔細交代,生怕這些護衛只聽秦王的號令,不會在意她的話。
“是!屬下自當遵命!”但此刻護衛們對她的敬佩之心無以復加。
都不用秦王殿下站在一旁撐場,他們也畢恭畢敬地回她的話。
他們武人出身,最是欽佩果敢勇猛之人。
李策早就處置完應崢的事,卻沒有上前打擾他們,直到一伙人拿了地圖散開了,他才走上前又輕輕抱住她,溫聲夸道:“你做的很好。”
余清窈想到周圍還有不少人都看見李策抱著她,臉有些發紅,拉著他的衣裳就低聲道:“都是殿下教得好。”
李策唇角揚起,伸手就將她從石頭上抱了起來。
余清窈手臂圈著李策的脖頸,嚇了一跳,因為視線得以拔高,眸子往四周隨意一掃,就見到無數雙眼睛都朝她望了過來。
剛剛還沒有這麼多人,都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余清窈很是吃驚。
但隨即一想,殿下怎會只帶著十幾人就來,這山下只怕早已經被包圍了,如若不是她自己下了山,興許要不了多久,他們也會上山去找她。
“殿下不是和二當家有什麼約定麼?”余清窈當真好奇,李策究竟要如何做。
李策抱著她往外走。
“是與秦王的約定,與我有什麼關系呢?”李策笑著道。
余清窈不懂:“殿下是何意?”
“窈窈如今這般聰慧,不妨猜一猜?”
余清窈搖搖頭:“猜不出。”
她再聰慧,哪有李策的腦子好使,一時半會怎麼能猜出他的妙計。
“就單他們竟敢綁了你,我豈能容他們。”李策把余清窈放在馬上,握著她的一只手,仰視著她,忽而道:“窈窈,往后我會做出一些很殘忍的事,你會害怕麼?”
余清窈低頭看著李策,他眼下的陰影還沒有消褪,一貫從容不迫的臉上浮出了不確定的動搖之色。
他的動搖完全在于她的反應。
余清窈搖搖頭:“對惡人殘忍才是對好人仁慈,我信殿下不會無理由、無緣故的做殘忍的事。”
李策雖然知道余清窈從來對他是寬容而信任,還是會忍不住一而再地問清她的心思,就怕哪一日她會因為他做下的事跟他生分了,會怕他。
所以聽到這樣的答復,他便心滿意足了。
“我保證,只會對惡人。”
李策不禁吻了吻余清窈的手,雖然現在不是個好時候,但在他心里,所想的遠不止做這些。
坐在李策的踏雪烏騅上,余清窈已經徹底放松下來。
本來她還想等到他們把韓立宗、郝嬸等人救下來,可是李策道刀劍無眼,只怕待會山匪反抗逃竄可能波及山腳下。
余清窈只好答應同他先離開此地。
正好可以回去先告訴春桃這個消息,讓她少些擔憂。
跟隨李策來的除了那八百護衛,余下的都是秦州的守軍,現由都指揮使親自帶領,積極上山剿匪去了。
李策帶走了四百人,人高的草海被馬蹄踏了個紛亂,東倒西歪。
“若是那謝老先生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小兒子竟然是黑風寨的二當家,不知道會不會難過,我本想修書告知,現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余清窈心里糾結,忍不住開口跟李策講了,希望他能夠幫她拿個主意。
“謝老執著這麼多年,無論好壞,無非就是想要一個結果。”李策答道,“黑風寨為非作歹多年,沾手命案無數,我最多準許謝老去獄中見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