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昌公主猛的抬起頭,先看了看那掌柜娘子,又回頭看了看裴知岐。
“什麼衣裙?”
裴知岐矢口否認:“沒什麼,別瞎說,不是給你的。”
掌柜娘子‘嘿嘿’兩身,將華昌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妾做衣裳這麼多年,就還沒有看錯過,您留的肩寬腰身腿長尺碼不就是這位姑娘嗎?”
裴知岐頓時臉紅到了耳朵尖。
他正想躲開掌柜娘子灼灼的目光,一扭頭就冷不防看見了李策和余清窈正站在街上,目不轉睛地在看他們的熱鬧。
尤其是那太子妃一臉‘我懂了’的神情,饒有興味地瞅著他倆。
裴知岐倒抽了一口涼氣。
華昌公主還仰著小臉,追問:“裴知岐,你給我買衣裳啦?”
“好了,別說了,你進去試試吧……”裴知岐一把抓住她的手,連忙把她扯進成衣鋪。
余清窈見看不成熱鬧了,只好遺憾地收回目光,正想著和殿下去買白玉糕,忽而見旁邊有幾雙眼睛一直牢牢盯著她。
她愣了愣。
那幾名還挎著菜籃子的婦人一臉神秘兮兮地低聲沖她道:“您是太子妃吧?”
余清窈頓時頭冒冷汗。
那婦人看她心虛,馬上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大力拍著巴掌,高興地吆喝道:“哎喲!我就說看著眼熟,那日您回城我都瞧見了,太子和太子妃居然和我們一起在逛街市!”
“太子和太子妃實在太般配了,祝你們百年好合啊!”
這婦人嗓門大,旁邊的人都聽見了她的話,紛紛轉過頭來。
“呃,謝謝你。”余清窈欲哭無淚。
這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吧。
她在看華昌和裴知岐熱鬧的時候,別人也在看他倆。
“謝謝。”李策跟著微微一笑。
不過他沒想要引起轟動,抬手攬住余清窈的腰,快步往外走。
護衛上前替他們遮掩行蹤,兩人越走越快,可誰知后面的人還跟了上來,祝百年好合的、祝早生貴子的。
最后李策不得已拉著她一路小跑了起來。
知道緣由的和不明真相的人也隨著他們跑了起來,還以為前面有什麼熱鬧可以看。
余清窈莫名想笑,這樣的畫面荒誕又有趣。
李策回頭望她,似是擔憂她的情況。
余清窈卻朝他嫣然一笑,明澈的笑眸就好像是夜空里閃爍的繁星晶亮,好似一點也不覺得這樣難堪。
兩人在護衛的協助下,趁人不注意,及時側身躲進了傘攤后面的窄小巷子里。
耳畔聽見著那些紛雜的腳步聲經過。
兩人面對著面,背靠著石墻,還在喘著氣。
噗嗤——
余清窈忍不住笑出了聲,兩人明明好端端逛著街,卻弄得這樣狼狽,仿佛做了什麼錯事被滿街人追打。
“殿下也是第一次這般吧。”
“嗯。”李策當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不過和余清窈在一塊藏在這逼仄的巷子里倒也新鮮。
兩人目光相對,糾纏不分。
“嗯,我的許多第一次,有了你就變得很美妙了。”
李策柔聲說道,又俯下臉來,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余清窈兩只眼睛睜得溜圓,“唔唔!”
外面有人,護衛也隨時會回來,這里不適合……
饒是有那麼多的擔憂,可當那柔軟的舌尖撫開了她的唇瓣,余清窈就慢慢閉上了眼睛,積極回應起來。
在喧嘩熱鬧的市井里,他們獨占了一份幽靜之處,享受了片刻的溫存。
*
一個月后,東宮。
明日就是正式舉行冊封儲君大禮的日子,但李策并沒有什麼別樣的情緒。
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東宮前院的花亭里,飲著離開金陵前埋下的荔枝酒。
裴知岐不由感慨,太子這般大起大落的經歷,竟只發生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
但他也奇怪,不由問道:“你剛被廢黜的那會,一直都是消極度日,多少太子屬官都上門相勸,你也不肯為自己爭取半點,怎麼忽然就轉了性子。”
在他還無知無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慢慢收回自己的勢力。
李策瞟了他一眼,“我還當你開竅了,原來還是什麼也不懂?”
裴知岐:“?”
李策手托著腮,鳳眸轉了方向,凝視著院子里身穿郁金裙、懷抱大白貓的余清窈。
松雪現在更調皮了,不是撲蝴蝶就是逮麻雀,余清窈總是操心,一抓住它就要教訓,雖然太遠了聽不清她的聲音。
可遠遠看她那副對貓講話的認真模樣,李策忍不住想笑。
他無奈又寵溺道:“在閬園,很多東西都不容易弄到,她既嫁給了我,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我都想給她。”
裴知岐恍然大悟,會心一笑:“殿下真讓微臣刮目相看,沒想到殿下竟是如此寵妻……”
他話語才落。
“更何況……”李策轉了轉手里的酒盞,晶瑩帶著甜香的酒液隨著盞壁晃了起來,他嗓音森寒:“還有一人,孤再不想看見他出現了。”
裴知岐一驚,酒盞險些從手里掉落。
他抬眼就看見李策溫潤的眉目又重新變得凌厲冰冷。
“楚、不……李睿他……”裴知岐剛剛開口想問,卻又忽的閉上嘴巴。
李睿被關在刑部之后一直不配合審訊。
雖然他被貶為庶人,但是他還是明淳帝的親骨肉,宮里還有個不知道會不會復寵的齊嬪,刑部官員也不敢太苛責為難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