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往后能肆無忌憚打量他的人只有她,余清窈心里慢慢滋生出一點快樂。
她干脆趴在他身邊,兩手托住下顎,大大方方細瞧起來。
從不描而黑的劍眉、挺直而英氣的鼻梁到那兩瓣紅潤柔軟的唇瓣,無處不精致。
饒是畫師對著他這張臉畫,怕也難描摹出他千分之一的俊昳。
余清窈把腦袋伸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幾可稱得上是一觸即離,就像蜻蜓擔心驚動了湖水,怕泛起的漣漪會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她也顧慮會被李策抓個正著。
謹慎地活像是個偷香竊玉的小賊。
余清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抿著唇笑了會。
饒是如此,李策并沒有被她吵醒。
他的呼吸很輕,濃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胸膛也在淺淺起伏,薄衾蓋在他鎖骨下,還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
余清窈這才想起是她昨夜睡覺前想要喝水,李策端給她的時候她沒有接穩,撒到了他身上。
衣裳洇濕了一大片,沒法穿著睡了。這才把單衣放在了一旁,光著上身鉆進了被子里。
而且東宮的地龍燒得旺,每當睡到半夜就熱得很,不說李策穿得少了,她也是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
“喵~”
松雪忽的在外面撓起了門。
刺啦刺啦——
平日李策起的早,會幫它把門打開,讓它進來找余清窈玩耍。但是今日沒人給它開門,松雪在外面著急起來。
小爪子不斷摩擦著木板,沙沙急響。
這刺耳的聲響十分具有穿透力,余清窈都有些痛苦地想捂住耳朵。
再任由它撓下去,肯定會吵著李策睡覺。
余清窈想阻止它再制造噪音。
可她剛爬起身,就察覺自己左邊的袖子被壓住了,因為拉扯,她半個肩頭都滑了出來。
余清窈連忙拉住衣襟,垂下眼睛望了望。
原來是她的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李策壓住了。
她嘗試往外拽了拽,不知道是李策身子沉,還是被他什麼地方纏住了,竟沒能抽動。
外邊松雪抓門無果,開始大聲嚎叫。
平常小貓撒嬌時都是嬌滴滴的喵喵聲,這會猶如猛獸在咆哮。
余清窈都被它一嗓子嚎叫嚇得一激靈,愣是坐在床上呆了會,直到松雪又開始撓門,她才醒過神,飛快將腰上的系帶解開,整個人就從衣裳里鉆了出來。
如此既不會驚動李策,又能去給松雪開門,實在是妙計!
正好李策昨夜那件月白色的單衣還擱在床邊的擱凳上,她下床的時候順手就拿來穿在自己身上。
腳下踩著羊絨線織的絨毯,悄然無聲。
余清窈將過長的袖身抖了幾下,堆在了自己的胳膊肘,騰出來的手正準備拉開門栓。
“壞貓貓,不可以吵著太子和太子妃安寢。”
沒料到門外的春桃搶先了她一步,及時把松雪抱了起來。
“今日下了雪,你可別亂跑,萬一掉進雪堆里找也找不著……唉,你是不是又胖了,好沉……”
她絮絮叨叨地抱起貓就往外走,腳步聲在回廊上越來越小,余清窈的手還在門栓上,聞言扭回頭,望向對面。
她記得睡前李策曾留了半扇窗戶透氣,此刻她的視線正好從那窗洞望出去。
寢宮外面是一大片樹林,少有人至,此時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真的下雪了!
雪粒被涼風吹了進來,飄落在窗臺下。
受不住屋里的熱,慢慢融化成了幾滴水,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金陵城都下雪了,那就意味著北邊持續不斷的戰事也該收了,將士們又能修生養息一段時間。
今年的雪比往年來的要早,大家還能多休息一段時日。
余清窈唇角稍揚,懷著感恩的心,慢慢走回去。
既無貓打擾,她想睡個回籠覺。
才掀開分隔內外室的淺色織金簾帷,余清窈就見到李策坐在床邊,寬肩撐開了床帷,露出他膚色白皙、肌理流暢的胸膛,往下的窄腰收緊,沒有半點贅肉,結實的就像是馬的腹斜肌。
她騎胭脂小馬時,李策教她用小腿緊貼上,好感受馬奔跑時的狀態。
后來她也學會勾住他的腰……
余清窈眨了幾下眼,但一股熱意已經竄了起來,沖入她四肢百骸,烘熱了她的臉頰。
正當她滿腦子胡思亂想回味起那些馳騁的片段,李策手提著她褪下的那件單衣,猶在發怔。
似是一時間想不明白自己的衣為何縮小了一圈。
直到他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揚起惺忪的眼眸,將余清窈上下打量了一番。
余清窈登時想起了是怎麼一回事,揪住襟口,臉上露出一絲赧然,小聲道:
“……殿下你醒啦?”
李策輕輕“嗯”了一聲,嗓音里還帶著些悶,就好像還沒完全醒過來。
他的目光如何敏銳,很快就發現余清窈今日穿的有點奇怪。仔細看她身上那件衣竟直接從她的肩頭垮了下去,罩在她秾纖合度的身上,寬大又松垮。
衣擺墜了地,在她身前開出了一個叉,慢慢收攏在她的膝蓋下一點的位置,兩只筆直的腿一前一后停著,正是一副要抬腳走入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