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
余清窈兜帽都沒顧得上帶,鵝毛大雪直接落在了她烏木般深黑的發絲上,潤濕了她的睫毛、臉頰,非但沒有顯出半分狼狽,反像是清晨沾了露珠的海棠花,嬌麗動人。
十來匹戰馬齊齊勒停了下來,鼻息噴涌著白霧,嘶鳴不斷。
騎在最前方的明威將軍大手抹了把臉,將清晰的目光投向聲音的方向,看見余清窈俏生生立在馬車旁,立刻就翻身下馬,大步迎了上前,咧嘴笑道:“姩姩!”
莫怪他會如此高興。
短短兩三個月不見,他的姩姩就成了太子妃了!
載陽走上前,對著明威將軍行禮:“將軍,太子殿下今日尚有要緊的事處理,未能前來相迎,特讓屬下轉達失禮之處。”
明日是元旦,按例舉朝要休沐三日,所以節前就是官員最忙碌的時候,太子也不能例外。
明威將軍大手一揮,十分爽快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麼話,折煞本將了,當然是殿下的事更要緊些,更何況這不是還有太子妃嘛!”
其實明威將軍心里哪管太子來不來,只要見到寶貝女兒就好。
余清窈在邊上仔細打量他的臉,心疼道:“阿耶,你一定累了吧。”
若是西北都在下雪,這一路肯定很不好走。
“沒事!”明威將軍搖了搖手,感慨道:“阿耶這一路都有驛站住,吃好睡好,可比打仗時舒服多了。”
不說他自己有四品官階在身上,全國的驛站可隨意使用,何況這次還有太子特發的通行符牒,一路暢通無阻。
不少當地官員甚至趕著來給他送禮,阿諛奉承。
不過明威將軍最是討厭他們這一套了。
當初對他的軍資、軍餉雁過拔毛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手下留情?
還不是瞧見他今非昔比,才趕著過來‘賠禮道歉’。
他不稀罕馬后炮!
“阿宗!”這時春桃忽然在明威將軍的隨從里看見了弟弟的臉,喜出望外。
余清窈也頗為驚喜。
明威將軍給她解釋,“你介紹進來的小子挺機敏能干,所以我就提他做了親兵,帶在了身邊。”
一般能被選作親兵,就意味著會被主將著重栽培,將來有更多的機會建功立業。
“多謝將軍,多謝太子妃娘娘!”
春桃高興不已,就好像是自己得了夸獎。
她又拉住韓立宗,欣喜道:“太好了,義父義母泉下有知,一定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一旁的載陽也跟著夸獎了聲:“可以啊!沒有辜負你姐姐對你的期望。”
韓立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載陽。
載陽比他大不了多少,為何用一副長輩的姿態在夸他,不過對于太子身邊的人,他還是相當恭敬的。
他拱手道:“載統領過譽了,還是承蒙明威將軍抬愛……”
“沒過譽!沒過譽,都是一家人。”
韓立宗滿臉狐疑。
載陽笑得咧出兩排整齊的牙齒。
春桃看不慣他這嘴臉,趁人沒有留意這邊,狠狠跺了他一腳。
八字沒一撇,嘚瑟什麼!
載陽頓抽了口氣,可瞥見春桃睨來的眼神,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退后了。
余清窈道:“韓公子不必過于謙遜了,我阿耶很少夸人的。”
明威將軍跟著點頭。
別看他總是樂呵呵,但對手下的人還是相當嚴格的。
被周圍的人夸了一圈,韓立宗黝黑的臉都泛起了紅。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到處想找地方躲。
知藍發現了他的局促,他比矮小的春桃高出一個頭,想往姐姐身后躲,卻怎麼也藏不住,只能任由大家打量。
她忍俊不禁,掩唇笑了下。
韓立宗余光瞧見知藍也在笑他了,臉更紅了。
“雪要下大了,太子妃娘娘,我們帶明威將軍去住所吧。”載陽看大家寒暄的差不多了,馬上提議要回去。
外面天寒地凍,一不小心就會著涼。
太子把太子妃交給他看護,那必是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損傷,生病更是不可以!
明威將軍伸出大手,后知后覺地擋在余清窈頭頂上,替她遮雪擋風。
“也是,姩姩你身子不好,千萬別著涼了。”
還記得余清窈小時候是個藥罐子,好不容易拉扯到這麼大,更要好好憐惜。
“阿耶,您別擔心,我今日穿的可暖了!”余清窈在原地轉了一圈,把她新做的絨毛披風亮給他瞧,披風外面是素雅的銀紋繡面,里面是軟乎的羊皮,在靠近脖子的領口位置還圍了一圈蓬松柔軟的白色絨毛,看著就十分暖和,也襯得她的小臉白凈,眉黑眼亮。
“而且近來我還一直有吃藥膳調理,天氣好時,殿下還會帶我去騎馬健體,身子是比從前好多了!”
明威將軍觀察她臉上的氣色的確不錯,心里對太子又滿意了幾分。
“好好好!那我們還是快些走吧。”明威將軍往前邁了兩步,又疑惑回頭道:“唉,去什麼住所?”
余清窈抿唇淺笑,走到他身邊,解釋起來:
“阿耶,我用您給的錢在金陵城買了一個不大的院子,殿下找人問過了,以前阿娘就住在那處宅子附近。
”
說起這個余清窈忍不住向明威將軍吐露。
“殿下真好,我回金陵后就未再說起過,可殿下一直都還記在心上,一有空就幫我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