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小溫好了姜酒,福安和載陽先拿去給了明威將軍的隨從分了一圈。
等回到屋子時,發現太子殿下竟也來了。
今日跟著太子一整天的福吉趁著屋子里人多伺候,就把福安拐了出去談話。
這是他們兄弟兩常有的操作,每日的情況互相通氣,也好隨時掌握殿下身邊的新狀況。
“……這次隨殿下入宮,又去見了陛下。陛下的身體是越發不好了,之前那逆賊李睿下的藥加重了陛下的病情,如今只能好好養著了,別的事只怕難了。”
福安心里一跳,瞬間明白了福吉的意思。
哪怕現在太子殿下已經接過了大部分的政事,可還有許多他不能替代的事要去請示皇帝。
明淳帝現在的病情導致他的精神狀態也經常不穩定,讓人十分為難。
兩人皆是憂心忡忡。
這時候一道清脆的笑聲打斷了他們的憂慮。
“世安哥哥,福吉大哥,太子妃喊你們進去喝酒了。”
姜小小知道他們在談話,也沒有走得太近,只是扶著門框,遠遠喊了句。
福吉看見姜小小露臉,臉色緩和了不少,順勢就給了福安一下胳膊肘,促狹道:“怎樣,和姜姑娘談的如何了?”
福安對姜小小點了點頭,看著她轉身進了屋,才把福吉的手肘推了回去,低聲回道:“……我放心不下殿下。”
福吉把被他推開的手順勢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跟塊牛皮糖一樣黏著他道:“若是你為了姜姑娘拋棄殿下,你就是不義!若是你為了殿下拋棄姜姑娘,你就是無情!”
福安被他鄭重其辭的話語弄得一怔。
福吉卻馬上又嘻嘻一笑:“人可以貪心一點,干嘛要這樣左右為難,你又不是不能全要。”
福安不能茍同,把他的手一推,往前邁去,“小小肯接受我這樣的殘軀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我怎麼能讓她再飽受非議。”
雖然宮里有不少宮婢和太監做了對食,但那些大部分都是被迫無奈,且會受人恥笑。
福安不愿意讓姜小小落到那樣的境地。
福吉把手背到了身后去,轉了個身,倒退著走到他前面,笑嘻嘻問:
“哥,你都沒有問過,怎麼知道嫂子不愿意?”
福安皺起眉頭,抬眼對他道:“別亂叫。”
福吉聳了聳肩,應了一聲“得嘞”,率先先走進屋子。
屋子里語笑喧嘩。
福吉進來還沒看清里邊的情況,手里就被載陽塞了一杯酒。
“喏,別說沒給你留,好兄弟記著你呢!”
“少說大話了,那一壺都是給你喝的,幸好小小酒帶的多,不然哪有福吉的份。”春桃指著旁邊的空瓶子,不客氣揭穿他。
載陽眨了眨眼,“……你干嘛要拆我臺。”
“因為我正直,不能讓福吉被你蒙蔽了。”春桃哼了哼。
載陽委屈道:“你正直你人好,但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韓立宗猛然聽見‘胳膊肘往外拐’,目瞪口呆地抬起腦袋,左右反覆掃視春桃和載陽,這才明白過來之前那從載陽語氣里得來的怪異感是什麼了。
可不就是‘姐夫’感。
春桃俏臉一紅,想狠狠擰了一把載陽的手臂,可是這小子看著瘦,但是肉倒是很結實,春桃沒能擰動,手指都紅了,她氣得擰住他耳朵:“誰胳膊肘往外拐了!”
載陽連忙認錯,春桃這才松了手。
姜小小見他們為了酒‘吵’起來,頓時慚愧道:“不知道載統領喜歡此酒,早知就和世安哥哥多拿幾瓶了……”
正說著話,福安也進來了,載陽一邊揉著耳朵,一邊把自己手上剩下的酒往他手里塞。
“喏,姜姑娘的好意,別辜負了。”
福安抬起眼,和姜小小對上視線,只見小姑娘眼神澄澈明亮,不躲不閃地望著,忽而彎唇對他一笑。
他的心不爭氣地緊縮了下。
暖烘烘的炭火、熏人的酒香,還有小姑娘真摯而單純的微笑,讓福安在外面被風吹得僵冷的身子又漸漸暖了起來。
福吉或許說的對,人可以貪心一點點。
屋子里熱熱鬧鬧,笑聲陣陣。
周圍的人都在說話,李策卻在剝荔枝干。
整個夏天他們在秦州,時節最好的荔枝還沒吃上,好在宮里還有這些特供的荔枝干。
余清窈捧著碗在聽明威將軍繪聲繪色地講打仗的‘趣事’,這是她小時候最愛和明威將軍干的事。
手里的碗發出‘當’的一聲響,就意味著一粒剛剝好的荔枝干落在了碗里,余清窈也不用低頭,只用拿手摸一圈,找到碗底的荔枝干塞進嘴里就行了。
吃了幾粒后,余清窈捻了一粒,轉頭笑吟吟送到李策嘴邊,“殿下今日忙碌了整一日了,辛苦了。”
李策也不拒,張嘴銜住她喂過來的荔枝干,只是不小心舌尖從兩個指腹之間滑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清窈的錯覺,好像這瞬間變得格外的長,直到那靈活的舌尖勾住了干荔枝,帶回到他嘴里,兩瓣合起來的唇瓣甚至‘不小心’還含了下她的指尖。
固然私底下余清窈不討厭李策偶爾的‘放肆’,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會有些心虛,忙不迭去看周圍人反應,生怕被人看見堂堂太子當眾調戲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