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明威將軍就會進宮陪余清窈散步。
在李策政務繁忙時有岳父為他分憂,能讓他放心不少。
余清窈每日都過的充足,從早到晚都有人陪著,精神狀態越來越好,臉上時常都是笑盈盈的,若不是挺著個孕肚,一點也瞧不住是身懷六甲的樣子。
春桃和知藍雖然嫁人了,但除了那幾日的婚假之外,其余時間還是留在宮里照顧余清窈。
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到了晚上,她們二人還要和福安福吉輪流守夜。
因為帝后平日也很少叫她們半夜進來伺候,一般的瑣事,皇帝自己會料理。
好在這個時期,大旻上下都沒有什麼大事,李策每日能夠在掌燈后回到寢殿專心陪余清窈。
他還精心挑選了一些有意思的書,比如一些山川游記、一些奇人異事亦或者些神話故事,念給余清窈和孩子聽。
余清窈枕在李策的腿上,像是只慵懶的貓,舒適愜意。
“夫君講故事的時候,孩子都特別安靜,看來是個好學的……”余清窈撫著肚子欣慰道。
李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兩人共同貼著肚子。
“也可能是睡著了。”李策忍不住笑了起來,把書放下,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余清窈雖然覺得挺著肚子和李策親熱有些奇怪,但是既然孩子睡了,好似也不是不可以。
外面飄起了鵝毛大雪,壓得樹枝嘎吱響。
寢殿里的地龍燒得很足,一絲冷氣都不能夠從屋外滲進來。
入睡前,李策還會給余清窈按摩酸脹的肌肉,尤其是腰和腿的地方,用掌心或者指腹以打圈的法子按揉,到了這一步,余清窈也差不多到了昏昏欲睡的地步。
最后李策只需要幫她調整入睡的姿勢,減緩孕肚帶來的不適,就能陪著她入睡了。
這樣日復一日過去,冬去春來。
三月的一個尋常夜晚,余清窈正聽著睡前故事,忽感腰墜酸疼,隱隱有
濕熱的液體滑落。
余清窈不敢小覷,馬上拽住李策的手,“……夫、夫君,我不對勁。”
李策立刻為她檢查,發現她身下的被縟上沾了少量的血。
以他多日看書學習得知,這是八成就是見紅了。
“沒事沒事,別害怕,你這是要生了……”李策連忙把她的身子扶好,握住她的一只手,“我會一直陪著你,別害怕,好嗎?”
余清窈也知道自己生產的時間就在這段時候,但是沒人能料到是具體的哪一天,所以余清窈還是不可避免地慌了起來。
但是李策的聲音極大地安慰了她,讓她紛亂的心緒也慢慢平穩下來。
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不正是為了這一天麼?
“嗯……我不害怕……”陣痛襲來,余清窈緊緊抓住李策的手,小臉雖然煞白一片,卻也表現出了堅強的已滿。
李策朝外喊了人進來,今日當值的是福吉和知藍,兩人聽到余清窈見紅了,就要生產了又驚又喜。
不一會穩婆、太醫也都趕來了。
大家都已經在皇帝的要求下,演練過幾遍預案,面對突然生產一點也不慌亂。
寢殿里人影穿梭,端熱水的、捧參湯的、拿紗布的,有條不紊。
春桃福安收到了消息也很快趕了過來。
就連明威將軍也等著了殿外,對著寢殿張望,他不好進去,也不知道里邊情況,著急地在外面徘徊踱步,最后他搓著手對著寢殿大喊了聲:
“姩姩不怕,阿耶在啊!——”
余清窈抓著李策的手,淚眼婆娑,低聲道:“阿耶……”
“是,你阿耶就在外面,不怕啊。”
無論是出嫁了多少年的女兒,對父母的依賴是從沒有變過,只要父母在,總會更有勇氣。
余清窈亦是如此。
穩婆查看了余清窈的情況,“娘娘,羊水破了,您別分心,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生下胎兒……”
余清窈望了眼李策,見他鬢角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他的緊張也不亞于自己。
“夫君,我、我可以的。”
“嗯,你可以的,一定能行的。”李策把她的手放在了唇邊,余清窈的手是涼的,他的唇也是涼的。
兩人說著互相安慰的話,可心底卻又有著各自的恐慌。
這件事上,兩人都是純純的頭一回。
穩婆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早早就拉起了帳子,攔在了皇后的腰間擋住,以免產婦看見下面的血腥會受到驚嚇。
陣痛從無規律到有規律,余清窈耗了三個時辰,中間她甚至在穩婆的要求下還小睡了一會,保持了體力和精神。
寅時,宮縮已經間隔越來越短,在有經驗的穩婆看來這已經是臨產前的征兆,立刻讓皇后保持短促呼吸,配合用力。
李策始終握住余清窈的手,兩人身上都已經汗濕了,都分不出誰更慘一些。
為了保持體力,余清窈忍住沒有亂叫,只有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呻吟了幾下。
劇痛襲來,余清窈眼前一片發白,腦子里都是嗡嗡雜音,以至于她看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唯有李策緊握住她的那只手,讓她感受到了與外界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