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或許和李睿的干系很大。
若是李睿監守自盜,那麼李策想通過四處剿滅山匪來奪回災銀無疑是要耗費許多精力。
余清窈有了猜測,但她也沒有確實的證據,只能拜托那名叫載陽的護衛把自己的想法轉告給秦王。
若是能幫上一點忙也好。
況且她的婢女知藍還在李睿手上,要是可能的話,能把她救出來最好……
余清窈本是不敢向秦王提什麼要求的,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讓余清窈隱隱覺得李策看起來并不像表現的那麼冷漠。
果不其然,載陽不久后就來轉達了殿下答應了她的請求。
余清窈暗暗歡喜。
果然,秦王實際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一日復一日,余清窈的身體慢慢在康復,傷口結痂了,她偶爾會在蘭園里走動,或在不那麼曬的時候,也會坐于樹下看話本聊以解悶。
“見過殿下!”王府婢女忽然見到許多天沒有回府的秦王,十分驚喜,行禮過后又識趣地退出了院子。
余清窈才聽見那邊的動靜,視線從書上抬了起來,院子里的婢女都不見了,唯有李策正朝自己走來。
“殿下……”
許久沒有見到秦王,他眉目之間深凝,猶帶倦色。
一定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
“上次是你告訴載陽,災銀與楚王有關系?”
余清窈站了起來,局促地捏著手里的書,忐忑道:“殿下,是我多慮了嗎?”
李策掃了一眼她因為緊張而握得發白的指節,放柔了聲音安慰道:
“你沒錯,是我沒有想到李睿竟敢如此行事,倒是疏忽了,所以這次我是專程過來告訴你,災銀已經找到了,你功不可沒。
至于你的婢女知藍,我會找機會把她帶出來。”
他一樣樣說給余清窈聽,既肯定了她的功勞,又表示自己并沒有因為公事繁忙而忽略了她的請求。
“多謝殿下。”
余清窈眼眸一彎,粲然而笑,那張才恢復七成氣色的臉竟讓人目眩神迷。
微風拂過,樹葉簌簌亂響,幾片落葉打著旋落下,沾在了余清窈發間的蝴蝶簪上,李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幫她摘下落葉,卻在余光觸及她望來的視線的時,不由定住了所有動作。
余清窈微訝。
李策的手離她很近,仿佛只要眨動睫毛就能掃到他的指腹,他袖籠著一股淡雅的松竹氣息,就好像是高潔的君子,讓人神往。
不過,君子不會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
他仿佛是被人奪了舍,攝了魂般,定定立了半晌。
“抱歉,是我唐突了。”李策意識到自己的輕率,飛快收起手,藏于袖中。
余清窈抬手摸著自己的發髻,心也好似慢跳了一拍,“無、無妨的。”
兩人都不自在地把視線投向了不同的方向。
落葉又悄無聲息地從蝴蝶發簪上落下。
災銀一事徹底得罪了楚王,他的行事越發激進,處處打壓秦王不說,還聯合朝臣不斷上書彈劾。
局勢對于只能困守藩地的李策很不利。
倘若日后楚王登基為帝,削藩事小,只怕會有更可怕的結局在等著他們。
李策當即也聯合臨近的齊王,一起收羅楚王與黑風寨勾結,吞并災銀,煽動虎賁營守將擅離大營,擾亂軍心、攛掇鄉紳土豪兼并災地,買賣土地等罪行。
燎原之火從秦州一路燒到了金陵,讓眾多大臣如驚弓之鳥般惶惶不可終日。
人人都說秦王不會坐以待斃,定然會東山再起,重掌東宮。
這些話,余清窈在秦王府聽的最多。
秦王府里的婢女每天最熱衷的事情莫過于討論假如秦王復立太子后,會不會把秦王府里的下人都帶到金陵去。
“可是東宮難道還會缺人伺候嗎?”一名并不樂觀的婢女搖搖頭,“我們應當是沒戲了,但是余姑娘想必是會被殿下帶在身邊的。”
正在剝著蠶豆的余清窈一愣。
“是啊是啊,殿下遲遲沒有給姑娘名分,實乃重視姑娘,怕是想要等到了金陵才封位,那可是頭一份的尊容!”
余清窈不由苦笑一下,雖然李策從未嚴令手下的人議論與她的關系,可她們也當真是越傳越離譜了。
她與秦王何時有她們口里說的那般親近?
“殿下如此寵愛姑娘,每每回府都要先來蘭園看一眼姑娘……”一婢女羨慕道。
余清窈不由抿唇垂眸。
原來他每次來蘭園在別人眼里看來都是很不尋常的事?
“可不是,知道姑娘吃不慣秦地的酸辣,專門找了遙城和金陵的廚子,百忙之中還能操心這樣的小事,足見上心!”
余清窈抬起眼。
她其實并不是吃不慣,而是心里有事才一直胃
口不好,但是李策每給她換一個廚子,她還以為是秦王府的廚子多,想要表現出眾來領賞,她不忍讓他們失望,這才多吃了些。
婢女們都在為余清窈高興,說個不停。
然而余清窈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尷尬。
她雖然已經被定為已亡故的楚王側妃,可是這張臉在金陵城已經被不少人見過,她是絕不可能再回到金陵城,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李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