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靳舟的身體也在抖,落在我腰肢上的手將我圈得很緊。
他此刻仿佛戀我入骨的愛人。ўź
但其實,我們的關系,普通到像陌生人。連領證后,也沒認真見過幾次。
我下意識環住他安慰:「我沒事,只是想拍一下視頻素材。」
「溫枝!!!」
程靳舟緩過來,最重的話也只有這兩個字。
他拉著我往下走,替我擦拭時動作又很輕。
下面幾樓,人很多,探頭探腦地往我們這邊看。
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我下意識躲。
程靳舟咬牙切齒:「程太太,我上不了臺面嗎?」
進了電梯,我才回話:「程靳舟,沒必要。」
「什麼沒必要?」
他冷笑:「沒必要出現?還是沒必要讓我太太不要跳樓?」
他帶我走這一圈下來,往后生意場上,觥籌交錯間,都會有人因為他給我三分薄面。
但是,確實沒必要。
「程靳舟,協議上寫了,再過一周,我們該去離婚了。」
程靳舟,從云端跌落的滋味,一次就夠了。
6
我和程靳舟的初相遇,是在溫家的私人滑雪場。
我爸說好陪我,還是將生意帶到私人場合。
程靳舟斂眸站在我爸身邊,聊著合作。
到最后,我爸半笑著指向我,說這是我女兒,要她這回沒摔著,合同我給你簽了。
高級道,我沒有十分把握。
當初摔過一次,在醫院齜牙咧嘴躺了半個月。
身邊的朋友哄然大笑:「完了,枝枝,你要得罪人。」
冷風里,我和程靳舟對視。
他的名聲我早有耳聞。
感嘆心有城府的人,竟生了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
我問他:「程先生,你相信我嗎?」
眼前人微微頷首:
「信。」
再后來,我也滑過好多次高級道,直至熱情磨滅,也沒有哪一回像這一次順利。
我爸佯怒,描述我為胳膊肘往外拐。
程靳舟半垂著眸,唇邊有笑意,將責任攬回他身上。
應了我爸四個字:「是我命好。」
輕描淡寫一句話,讓我往后四處游走時,每逢聽人提起命運二字,都會想起他。
想起曾經有個人,將年少傲氣的我概括進他的榮耀里。
遇見溫枝,是我命好。
7
或許是他受過溫家的恩惠,才愿意在溫家落敗時向我伸出援手。
結婚協議的終止時間是兩年。
然而我提及時,程靳舟看起來并不開心。
走的時候他坐在車里,下顎線緊繃。
他偏過頭,隔著車窗問我:「溫枝,你沒有心嗎?」
還是那雙漂亮十足的眼睛,堆滿落寞。
沒來由地指責,我低下頭,不說話,車子揚長而去。
今夜北京城的雨越下越大。打車軟件上,我排到了幾百名后。
等車時,身后傳來歡笑聲。
我僵了僵,還沒回頭,聽到有人疑惑:「承之,你看那個背影,像不像溫枝?」
片刻后,有道沙啞的聲音回答:「是她。」
緊張帶來的局促感很快消弭。程靳舟去而復返。
他撐著傘,過來將我輕輕扯進傘下。
「抱歉,不應該和你生氣。」
十分鐘不到,他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顧承之在身后叫我:「枝枝!」
程靳舟壓下傘,隔絕身后炙熱的視線,問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不必了。」
他的指尖微涼,從我掌心劃過,十指相扣地牽著我:「走吧。」
上車那一刻,我聽到身后顧承之惱怒的聲音:「枝枝,不準上車!」
我忽然想起,溫家出事后,我們分開,顧承之也是這樣的氣急敗壞。
他說:「枝枝,我真的很喜歡你。可你不能指望我,為了你什麼都不要。
」
「情人和妻子,只是一個名分,你就那麼在乎?」
深情的人萬劫不復,薄情的人游戲人間。
我當然不指望有人可以為了我,失了智。
8
這場雨下了好幾夜。
助理給我打電話,說藏區的文旅局,邀請我共創宣傳視頻。
「先把時間定下來,我很快就過去。」
「枝枝,北京的事情你都處理好了嗎?」
我點點頭,視線不經意間透過縫隙看到程靳舟書房里的照片。
紅底,西裝革履的他和戴著頭紗的我。虛假婚姻里,唯一有儀式感的東西。
程靳舟將這張照片放大,裱在他的書房里。
助理喊我名字,我從怔愣中驚醒:「很快處理完,以后不再回北京了。」
半夜,我被那張照片擾得心神不寧。
到客廳找酒時,看到了程靳舟。
燈沒開,昏暗的環境里,點燃的煙忽明忽暗。
我在他旁邊坐下,拿了他一根煙:「打火機?」
「這煙很烈。」
他領口的紐扣沒系,露出尤為好看的鎖骨。
程靳舟沒給我打火機,在我赤裸裸的目光下笑了一聲。
「在看什麼?」
我毫不掩飾:「好看的軀體。」
他頓了頓,笑得更厲害,胸腔微震:「你倒是誠實。」
「還有更誠實的。」
「比如?」
「我想摸摸。」
氣氛有一瞬間安靜,我聳聳肩,咬著煙,低頭笑了笑:「打火機呀。」
下一秒,腰肢被一只健壯手臂箍住,程靳舟將我整個人抱放在他腿上。
他掐著我的下巴,兩支煙頭相對。
他神情認真到,像在吻一個愛人。
而后,他咬著唇間的煙和我說話:
「摸吧。」
「……」
玩過頭了。
我有一瞬間的尷尬,反應喜人。
程靳舟笑得更歡,他在漫無邊際的黑夜里,問了一句灼人的話:
「枝枝,你真的看不出我喜歡你嗎?」
9
我始終認為,程靳舟是清醒,冷靜,凡事不放在心上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