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鋒一轉,勾起一抹涼薄的笑,「雖說黃河水患嚴重,民不聊生,但江南地界,卻依舊繁榮昌盛,我們不如加重鹽稅,將收上來的錢財,全用在救災身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胡扯!」程前氣得吐血,他果然不能指望我這個指鹿為馬的昏官嘴里吐出什麼好話。
「如今時局動蕩,百姓的日子本就艱苦,即便是江南也堪堪可以飽腹罷了,若是加重鹽稅,那便是讓江南的百姓也淪落到水深火熱之中,這必然會引發百姓不滿,爆發沖突!」
「放肆!」我冷喝一聲,「在皇上的英明統領之下哪有什麼時局動蕩?不過是再收一些鹽稅罷了,江南地界如此肥沃,為國出點力有何不可?」
百官吵吵嚷嚷,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了,皇上聽得不耐:「都閉嘴!朕看丞相的法子極好,就這麼辦了!」
「鹽稅和水患一事,朕全權交給丞相,你們且聽丞相的調遣!」
「皇上不可!」程前忍無可忍,眼睛通紅,「林丞相一個女子,懂什麼朝政!讓她主持大局,雍朝覆滅危在旦夕……」
「程前,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勃然大怒,「你這是在咒朕的江山坐不長久?」
「來啊,拖下去杖罰五十大棍!」話畢,他甩袖而去。
五十大棍即便是落在程前一個習武之人的身上,也要了他半條命。
6
獨攬此大權在手,前朝唯我獨尊,我爹在后宮也一人獨大,林家如日中天,不少有眼力見的人開始拜在我的門下,甚至有人大膽稱我巾幗不讓須眉,有武則天之大才。
這本是大逆不道的言論,然而我卻哈哈大笑,當即上了折子讓皇上提拔他做戶部尚書。
「林丞相,聽聞您的二女,嫁給了鹽都鼎鼎有名的大戶秦家?」
新上任的戶部尚書朝我塞了沉甸甸的銀票,拱手觍著臉笑道:「那這鹽稅之事,豈不就是您自家事嗎?只是不知,這下江南的人選,是否有了著落啊?」
「本是沒有的,」我勾唇一笑,「現下,不就有了嗎?」
「哈哈哈,喝酒,喝酒,大人。」
鹽稅的肥肉一露出來,朝中近半的官員都聞著味過來,我來者不拒,可工部以程前為首的一干官員寧死不聽從我的調遣,修繕大壩之事又陷入了僵局。
我親自提著禮品上了程家大門,然而剛走進去,就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
「滾出去!」那刀又往前貼了幾分,劃出一條細細的紅痕,珠子大的血往外冒。
我不甚在意,反倒是對著強撐著的程前勾唇一笑;「程大人,如今你都這個地步了,還是順應局勢吧。」
朝中那些自詡正義,不肯與我同流合污的官員皆以程前為首,若我今日拿下了他,其余人自然不在話下。
程前怒極反笑:「我不順應又如何?我程前爛命一條,你若想要,大可以拿去!」
他看向我的眼眸中難掩痛楚,似乎是在懷念年幼時與我青梅竹馬的歲月:「裳兒,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
見他這麼硬骨頭,我也不廢話了,當即神色冷了下來:「程前,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也要顧忌一下家人吧?」
「你什麼意思?」程前驟然拔高了聲音,話音剛落下,宮里的轎子就停在了程府門前,下來的是皇上的貼身公公。
「程大人,節哀,您的妹妹熙妃歿了。」
程前目眥欲裂,硬生生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自幼疼愛這個妹妹,那時候送她嫁給還是太子的皇上就郁郁寡歡了一年多,熙妃雖說不受寵,但也位高權重,能對她下手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我殺了你……」
他舉起劍惡狠狠地朝著我劈了過來,而我卻只是輕飄飄地掀起眼簾,眸光涼薄:「程大人若是想看見二老橫尸當場,大可沖動行事。」
程前的劍硬生生地停在我的發梢,斬斷了一縷秀發,他展露出頹廢灰白的將死之相,連連后退,最后摔倒在地。
「林裳……你,你不得好死!」
我仰頭看了看正好的日頭,程前,我可不會死。
7
程前帶著人去了澇災最嚴重的地方,他這個人一心為民,去了之后看見餓殍遍野、生靈涂炭的慘狀必然會放下對我的仇恨,盡興做事,水患的消息從前線不斷傳過來,似乎是見好了,可江南的鹽稅卻出了大問題。
百姓不滿朝廷強加賦稅發生了不少的流血事件,無數家庭因為這多余的稅收支離破碎,干脆上山揭竿起義,很快江南也亂了起來。
又多了一批難民,朝著京都的方向不斷涌動,我一天跑好幾次御書房,在皇上身側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教他批折子、下圣旨,時間久了,皇上越發不耐。
這次我才到御書房,就聽見里面傳來嬉鬧的聲音,我手頓了一下,佯裝無事地進來:「參見皇上,皇后娘娘,這是江南最新遞過來的戰報,臣……」
「行了行了!」皇上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極度不耐煩地揮手,「你念,朕寫!」
「裳兒,這些小事,怎麼還需要讓皇上親自動手?!」
我爹被我打斷了親密,臉色不悅得很,呵斥了一聲。
我急忙跪下,裝作為難的樣子:「這,臣可以模仿皇上的字跡批改,可這玉璽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