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挑了挑眉:「你親眼見到他作弊了?」
江榮理直氣壯道:「當然!不信夫人去問先生!」
我沒作聲,轉身離去,江榮覺得我被他說服了,在我后面喊道:「夫人向先生確認完后,是不是該獎勵榮兒?」
嘴角漫過一絲冷笑,我輕聲道:「這個自然。」
如江榮所言,我去了學堂的夫子那里。
白胡子的老秀才義正詞嚴:「江塵的確在考試時試圖偷看別人……」
我笑了笑,截住他:「榮哥兒給了你多少銀子?」
夫子愣了愣,張著嘴沒說話。
前世,我周圍所有下人都在說江榮的好話,讓我真的以為他是個品行純良的少年。
后來才知道,這些下人都收了江榮的銀子,被他打點得明明白白。
我褪下手腕上的金鐲子,往桌上一拍:「夫子教書育人,實在是辛苦了,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夫子拿起鐲子顛了顛,眉開眼笑:「夫人出手實在闊綽,您有什麼吩咐,只管對老身說。」
我揚唇一笑:「我哪有什麼特別吩咐,無非是想知道學堂里真實的情況。」
重音咬在「真實」二字,這白胡子老頭是聰明人,豈有不明白的。
他收下鐲子,坦白道:「江塵確實在考試時看過別人,但只短暫幾眼,大概是看看別人寫到什麼進度了,并未長久盯著。」
也就是說,江塵沒有作弊。
他的進步,都是實打實學出來的。
「倒是江榮,最近文風突變,進步大得不像話。」
心里無端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可否將江榮的考卷給我看看?」
夫子將江榮的卷子拿過來。
我掃了一眼,渾身都冷了。
江榮這篇文章,和前世一位姓蘇的舉人寫得一模一樣。
但問題在于,按照這一世的時間線,蘇姓舉人應當在三年后的殿選中才會寫下此文。
我的手顫抖起來,幾乎拿不穩卷子。
只有一種可能。
江榮也重生了!
6
確定了這一點后,我只覺得如墜冰窟。
江榮上一世就嘴甜心狠,心思深沉。
如今他帶著前世的經驗和記憶,只會比上一世更厲害。
唯一的好處在于,他目前并不能確認我也重生了,如果能確認的話,他就該知道我和他之間已無轉圜的余地,不會再多次跑來我面前爭寵。
心下通透,我又送了些銀兩給夫子做封口費,隨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卻發現江榮就站在院外等我。
「夫人,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揚起笑臉看向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是不是該賞我?」
我緩緩笑了。
「自然是要賞的。」我叫隨身的侍女取來紋銀,賞給江榮。
江榮看著銀子,深深失望:「我不要銀子,我只想像塵哥兒那樣,能被夫人親自教導。」
我并不接茬,只道:「夫子給我看了你的文章。」
我清晰地看到,江榮目光深處狠狠一變。
他問我:「夫人覺得我寫得怎麼樣?」
這是試探。
我這一世沒有收養江榮的行為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他在試探我是否也是重生。
「文采斐然,令人驚艷。」我由衷贊嘆,「很難想象這樣成熟的文章,出自一個十二歲少年之手。」
江榮笑了,肩頸隨之放松下來。
他終于確認,我不是重生的了。
「那夫人能不能也陪我讀書……」
我搖搖頭:「你功課已經足夠好,現在讀再多書也提高不了什麼了,不如多出去玩一玩逛一逛,等你以后入朝為官、成家立業了,就再也沒有這麼輕松的日子了。
」
我笑著接過侍女手中的紋銀,塞進江榮手里:「去玩吧,銀子不夠了就來跟我說,我再給你。」
江榮眨眨眼,顯然是心動了。
轉過身,我在心中冷笑。
江榮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他玩性很大,讀書時根本坐不住,做功課時都是由我親自盯著,他才能不開小差。
尤其是他現在自以為有著重生的金手指,對付這些初級的功課不在話下,就更加不會認真讀書了。
我的榮哥兒,你不是前世覺得我讓你上進是害了你嗎?
那就去玩吧,好好玩。
功課這件事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等你后悔的那一天,就已經來不及了。
……
當然,江榮不可小覷,為了讓他對我徹底沒戒備心,當晚,我狠狠教訓了「作弊」的江塵。
鞭子聲一下下在屋內響起,抽得全院都聽得見。
「讓你作弊!我讓你作弊!再有下回,我把你送去北漠充軍!」
房間內,江塵看著我拿鞭子抽打枕頭,小聲道:「夫人仔細手疼,要不我替你?」
我的確手有點疼,于是將鞭子交給江塵。
他一邊拿鞭子繼續抽打枕頭,一邊高聲求饒:「夫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
隨后,又用屈打成招的委屈聲調哭喊:「我再也不敢了!夫人就饒了我這回吧。」
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演戲倒還挺像。
……
做足了樣子后,我和江塵一起吃點心。
「夫人這是演給江榮看?」
「不止,也演給其他江姓子弟。」我吃著棗泥酥,閑閑道,「你畢竟不是侯爺的孩子,如今突然得了勢,別的子弟難免嫉妒你,即便不是江榮,以后也會有別人給你使絆子。」
「所以,不如讓他們覺得被我收養也不是什麼好事,咱們悶聲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