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斷了一切聯系,用黑卡里剩下的 10 萬,出國了。
國際航班上,我看著越來越小的 A 市,心臟的某一處,徹底坍塌。
看看你,濯時,當撈女還想留個良心給冤大頭,活該過得如過街老鼠一般。
6
沒了我作妖阻擋,許喬和裴懷景走到一起,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從車棚里推出電動車,戴上頭盔,使勁眨了眨眼,把心酸的淚水憋了回去。
「看路。」
橫在停車場門口的豪車,猛地炸起裴懷景冷冰冰的提醒。
我呆滯停足,不敢挪動半步。
裴懷景慢慢挪著車,漫不經心地問。
「你們老板還挺照顧你的,男朋友?」
「朋友。」
「今晚鬧事的多了,他就單單對你這樣護著。」
「老板離我比較近。」
我拉下護目罩,將臉擋了個十成十。
停車場門口已然露出大半,我捏緊自行車把手往外沖。
一只大掌的速度卻比我更快。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半個身子都壓在駕駛位上。
裴懷景擋在車門口,巨大的陰影牢牢把我困在原地。
他的眼里,是難以遏制的怒火。
「濯時,你真覺得我沒認出你嗎?」
今天的情形,我不是沒有想過。
但不該是現在這種,他把我困死在車里,我不注意就會走光的場景。
從前的裴懷景,從不會做讓我難堪的事。
「兩百萬本就是給你花的,即使分手,我也不會以還錢為由糾纏你,至于跑了六年連個聯系方式都不留……」
他的聲音漸漸低落沙啞。
「那個男人沒給你錢花嗎?你怎麼會缺錢到……這種地方上班?」
我難堪地拽著裙子,視線只敢落在他的喉結處,心里卻酸楚的厲害。
原來裴懷景心里一直都清楚,我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的。
肯定是有一個更有錢的男人追求我,我才會卷錢跑路甩了他。
害怕他到時候要死要活糾纏我,所以一切聯系方式也斷了。
他的幻想里,我應該和那個比他更有權有勢的男人在國外瀟灑人生,而不是現在我在酒吧賣酒賺錢。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本來還擔心,你要是認出我,會叫我賣身還錢呢。」
我故作輕松地調侃,換來裴懷景更加急切的剖白。
「我不要錢,我想要的……。」
「可我對你沒感覺啊。」
我逼著自己打斷他要說的話。
話剛出口,裴懷景那雙涌動著熱切愛戀的眼睛,『唰』的一下就泛起水霧。
「但我又想錢,所以走了。」
「現在想想真不應該,要是能忍住惡心多談一會,說不定還能再撈點。」
我嗓音輕柔,聲音堅定。
像是為了說服裴懷景,也為了說服我自己,我一把推開了裴懷景。
努力扯出一絲微笑。
「你女朋友過來了,別讓她誤會。」
不遠處,許喬和一堆朋友從停車場門口探頭進來。
「濯……時?」
「您認錯了。」
我冷靜回復,捏緊油門,頭盔卻被許喬猛地掀開。
許喬掃視著我凌亂發絲掩蓋下的臉,招呼身后的人,諷刺道。
「過來看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騙錢騙色的撈女。」
我狼狽垂眼,身心仿佛通電似發麻。
沒了裴懷景的庇護,我壓根抵抗不了許喬。
「頭盔還我。」
許喬并不搭理,反而面帶得意地把頭盔給了裴懷景。
「你不會以為這副可憐樣,還能再騙到裴少吧?」
裴懷景死死抓住頭盔,并沒反駁,只是固執地攔在我的身前。
時間已經逼近 10 點。
我鼓起勇氣,迎著裴懷景通紅的雙眼,輕聲道。
「裴懷景,我的孩子,還餓著肚子,等我一起吃飯呢。」
言畢,裴懷景定在原地,俊臉慘白。Ӱz
7
回去的晚,濯梨從鄰居姐姐采薇撲到我懷里哭個不行。
小臉哭得慘白慘白的,哄了半宿她才睡。
第二天到雇主家,我的腦袋都是懵的。
雇主是一個有阿茲海默癥的老太太,老伴早逝,孩子一個戰地記者一個國際刑警。
她憂慮多,脾氣也怪,即使薪資高,護工常常做不到三月就走人。
只有我堅持了下來,無他,我缺錢。
老太太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
「今天我侄孫兒過來看望我吶,年輕帥氣海龜又有能力,和你好配的嘍。」
「奶奶,我有孩子的。」
「什麼?你都有孩子了?」
「是啊。」
我輕輕揉著老太太的肩膀,猛然想起老太太姓裴。
不會這麼巧……吧。
換到小腿順著穴位接著揉,后門『咯噠』一聲,裴懷景推門而入。
「姨奶奶,還記得……?」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后浸滿欣喜。
「你是刻意來見我的嗎?不用這麼復雜,我的號碼沒有……」
「我是護工。」
我毫不猶豫打斷了他。
老太太絲毫沒察覺到現場古怪的氣氛,反而樂呵呵的。
「我就說,你們倆好配的哇,認識認識。」
我給老太太蓋好腿上的毯子,認真道。
「奶奶,我有娃了。」
「什麼?你都有娃了?」
「是啊。」
裴懷景靠在門框上,半截俊臉藏在陰影里,無聲地笑了笑。
「娃他爸是死的麼,要你白天黑夜這麼賺錢?」
我沉思片刻,斟酌著場景,回:「對,死了。」
氣氛一直凝滯到我下午六點。
老太太已經睡下,我收拾東西準備走。
裴懷景扯住了我的包。
「去哪?」
我扯出一絲苦笑。
「裴少忘了嗎?這個點,我得去酒吧賣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