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期末作業不能丟。
他像是沒看出來我的狼狽,笑著和我打招呼:「又見面了。」
「你不是好奇我的名字嗎,我叫司琦。」
「司琦,司念?」
我沉默了,他怎麼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跟我走吧,我知道你有不想見到的人。」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胸口。
確實,我死后并沒有注銷身份證,顧乘只要想查,不管我怎麼跑,他都能找到我。
可是現在,我確實是不想見到他。
「好。」可能是一時沖動,抑或者是對一個那麼拼了命要救我的人本能的信任,我跟著他走了。
「我的期末作業截止到明天中午。」我有些為難地開口。
「我讓人給你送過去。」傅涿開口說道。
汽車行駛到一座莊園前,歐式風格的古堡,鐵制雕花大門緩緩地打開,入目的便是近三米高的我噴泉。
我心里的小人狠狠地咬緊了手帕。
這個世界上多我一個有錢人怎麼了!
「顧乘找不到這里的。」傅涿開口說道。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說道:「你為什麼幫我?」
心底瞬間生出了一個想法,他不會是知道了我擁有不死之身的秘密了吧,然后想要將我帶過來做秘密實驗。
傅涿看著我笑了笑:「司小姐知道什麼叫隨心而動嗎?我想幫你,便幫了。
「我不會麻煩你很久的,等我想好了我就會離開。」
「好。」
10
據簡桃所說,我假死后,顧乘傷心欲絕,對外宣傳我是他的妻子。
就連許輕輕手術后,他也一面都沒去見她。
我聽到只覺得好笑。
早干嗎去了,倒是現在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惡心我。
我的導師給我打過電話,說一位姓顧的男人曾來學校找過我,得知我不在的消息后,還在學校前守株待兔了好幾天。
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他逮到了。
「別動!」我指揮著傅涿的動作。
他現在是我的御用人體模特。
這件事要在我那天不巧撞到他剛洗完澡時的模樣說起。
當時我便看傻了眼,以前我只知道欣賞男人的腹肌。
后來學了藝術,我就知道了當初的我是有多膚淺,肌肉的分布、厚度,都在美觀上起了重要的作用。
「看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當我的模特嗎?」
心中的想法就這樣暴露無遺,我正尷尬的時候,傅涿點了點頭。
就這樣,他成了我的御用模特。
「就差一點,你這塊肌肉太完美了,我要花點時間雕刻。」
「好,不著急。」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對傅涿示意他可以隨意地做動作了,而我依舊低著頭雕刻著細節。
「告訴他不見。」傅涿接了一通電話,平時溫文爾雅的他,此次的語調竟然冷得似乎能凍出冰碴。
「那就陪他玩。」緊接著又是一句話。
也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我的作品完成了,我看著面前等身的雕塑,滿意地點了點頭。
「完成了?」傅涿掛斷電話后走到我身邊。
我點了點頭,然后抬頭看向他說道:「給你的禮物。」
「送給我的?」傅涿驚訝地說道。
「對,送給你的,這是我第一次做等高雕塑,我覺得很成功!所以我想送給你。」我知道這句話在他聽來有歧義。
可我就是故意的。
傅涿沉默了很久,說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你還愛他嗎?」?
現在沉默的人變成了我。
當然不愛啊,我向來拿得起放得下,一旦認定不值得了,便會立刻放下。
放下了便是真的放下了。
就在傅涿幾乎要等不住的時候, 我才開口說道:「你從哪里看出我還愛他的?
「是我們在這里朝夕相處的時候嗎?
「是我們一起在海底潛水,我主動拉上你的手的時候嗎?
「是……你生病那次, 燒得迷迷糊糊湊過來親我,我沒躲的時候嗎?」
我笑著反問他。
「那你,愛我嗎?」傅涿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這句話。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朝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要我繼續列舉嗎?愛與不愛, 你應該能感受得到。」
11
「桃桃, 我又戀愛了。」
手機對面又是一陣沉默。
「被顧乘知道,真的會炸的。」
我的嘴角一瞬間拉了下來。
大喜的日子, 提這個晦氣玩意兒干嘛。
「他怎麼鬧你了?」
「其實還好, 就是換著法子來打聽你在哪兒,想見你一面。」
「見我干嘛, 見我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嗎?真討厭, 明明已經幫他救活了白月光,現在又想著朱砂痣。」
「念念,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想徹底地擺脫他,我的建議是, 你們見一面。」
掛斷了電話, 我躺在鵝絨毯子上滾了兩圈。
然后撥通了那個電話。
晚上我躺在傅涿的懷里, 和他一起透過落地窗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
壁爐里的柴火燒得正旺。
「我明天, 要去見他一面。」
傅涿撫摸著我的發絲的手頓了一下。
「好。」
「大概下午四點結束, 你可以來接我嗎?我想吃上次你給我買的小蛋糕。」
「都聽你的。」
「等一切解決了,你就不用那麼累了,我不想他打擾我們的生活。」我起身跪坐在傅涿腿上, 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第三天,整座城市都被白雪覆蓋。
我定的地點就在學校周圍的一家咖啡廳。
「喝點什麼嗎?」我到的時候,顧乘已經坐在這里等了很久了。
「謝謝, 我不愛喝咖啡。」
顧乘張了張口, 最后說了一句「抱歉」。
抱歉什麼?抱歉和我在一起六年, 連我愛喝什麼都不知道嗎。
看見舊人, 我的心里沒來由地有些煩躁,隨手拿出一根煙點燃。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是在離開我之后嗎?」
我搖了搖頭:「一直都會。」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過你不知道, 你一直要求我扮演許輕輕。」
顧乘眼里浮現出巨大的痛苦:「念念, 我知道你給過我許多次機會,你能不能再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顧乘,其實那天挺疼的,出車禍那天, 很疼的。」
「我給了你六年青春, 你給了我想要的東西,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交易關系,是我先奢想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所以我付出了代價。」
「不是奢求,是我沒看清自己的心。念念, 你肯再見我一面, 是不是說明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
「沒有可能,我來就是讓你死心的。」
說完我起身離開。
推開咖啡店的門,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男人。
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 男人的身上已經淺淺地覆蓋了一層,手上提著的正是我想吃的那家蛋糕。
我的臉上浮出笑意,朝他飛奔而去。
-完-
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