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送進去,又將我接出來,只為了得到一個正常的弟弟。
看到我滿身的傷痕后,他情緒失控了。
「既然是治療,你怎麼會被打?我送你進去的時候,他們說了會給你用最先進的治療方法。」
我從沒見過什麼先進療法,所有被送進戒同所的人無一例外被各種花樣電擊、被倒刺鐵鞭狠狠抽打、被扒光衣服像狗一樣在地上爬。
我不說話,反正說了他也不信。
我的態度讓他不爽:「你被打怎麼不告訴我?」
我瑟縮了一下:「我......我告訴過你的......」
1
我喜歡裴肆,他是我養父母的兒子。
自我留洋歸來,看到他豐神俊朗揮斥方遒,我就不可救藥的淪陷了。
裴肆是公司總裁,我死皮賴臉要做他助理,不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我都要全天24小時跟在他身邊。
他對我很好,認識我們的人都說我們兄友弟恭令人羨慕。
直到他過生日。
那天的生日酒會高朋滿座貴賓云集,我當著所有人的面送了他十一支紅玫瑰,告訴他我喜歡他。
趁著他愣神之際,我大著膽子抱住他,親吻了他的唇角。
裴肆用力將我推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說:「裴瑾,你真讓人惡心。」
第二天,他把我送進了戒同所,讓我好好治治病。
2
半年后,裴肆來接我。
我的主治醫師送我到門外,我畢恭畢敬地朝他鞠躬道別。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生不如死的地方了。
不遠處,裴肆靠在車頭抽煙,我條件反射的開始頭痛。
剛進戒同所那個月,主治醫師每天都會指著治療室里裴肆的照片,一遍遍打開我頭上的電帽開關,伴著電流擊穿皮肉的劇痛,他告訴我喜歡男人是非常惡心的病。
電療了一個月,我再也不敢想裴肆,太痛了。我那時候只是在想,這麼強的電流為什麼我還能活著?
我慢吞吞走到車子另一邊,打開后座規規矩矩坐好,裴肆拉開駕駛室,見我坐在后面,皺眉:
「怎麼坐后面去了?」
以前我都是坐副駕駛的,我那時候跟他說反正他又沒對象,弟弟坐一下也沒關系。
我忍著頭痛,低聲說:「那是未來嫂子的專座,以前是我不懂事。」
裴肆輕笑一聲:「確實懂事了。」
裴肆把我帶回了家,其實我不想回去的,但我有任務要做。
養父母端坐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探究。
我表白那天震驚的是裴肆,覺得丟人的是二老。
我遠遠地跟著裴肆走進客廳,端端正正跪在大廳中央。
「裴瑾,你這是做什麼?」裴肆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以頭觸地,大聲道:「爸媽,以前我不懂事讓你們丟了人,我鄭重地向二老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喜歡男人了。」
這是主治醫師留給我的任務之一。
這些話,在戒同所里我每天早中晚都要朝著家的方向跪著說三遍。
一開始我并不覺得我有錯,但主治醫師的倒刺鐵鞭不容我反抗,鞭子甩在背上,帶起絲絲縷縷的血肉。
抽了三個月,終于打彎了我的脊梁,也打死了我的心。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養母過來扶我,我忍著渾身的不適站著任她打量。我不能跟男的靠太近,跟女的也不行,但她是長輩,我不能躲。
「哎喲,小瑾怎麼瘦了這麼多?得好好補補啊。」
我局促不安,眼神四處亂飄,無意間撞上裴肆的視線,他的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3
裴肆送我回房間,跟我說有什麼缺的找他要,我禮貌地向他道謝,在他錯愕的眼神里我關上了門。
我慌亂地從衣柜里找了干凈的衣褲沖到衛生間洗澡,角落里是我剛換下來的褲子,上面有潮濕騷氣的痕跡。
我又尿失禁了,剛才在客廳不該喝水的。
在戒同所里,每天晚上我們都要觀看唯美純愛運動電影,每個人都要戴上特殊的監測環,觀看過程中誰要是有了反應,那個監測環就會放電,劇痛會讓生理反應迅速消失。
那時候觀影室里總是慘叫聲此起彼伏,有的人一場電影看下來要被電擊好幾次。
我一開始總是忍不住地想起裴肆,被電擊的次數多了,我就成了尿失禁。
我生不如死,我怎麼會尿失禁呢?以后我要怎麼見人?
而尿失禁的人要被扒光衣服像狗一樣在地上爬。
被懲罰得多了,我就不敢喝水了。只有渴得受不了的時候抿一口潤潤嗓子,干渴讓我再也不用像狗一樣爬來爬去了,也提醒我,我還活著。
我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拿到陽臺曬,碰到裴肆在陽臺抽煙。
「怎麼還自己洗上衣服了,阿姨每天都會來收去洗的。」
我站得遠遠的:「我們在里面都自已洗的,習慣了。」
裴肆走過來,我就往后退,我一見他就頭疼,要是靠得近了還會惡心想吐。這麼不體面的事我不想讓人知道。
「哥,我要去趟超市。」
「要買什麼?我帶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
我要去買成人尿不濕。
家里不比戒同所,在那里接受治療的人不會笑話誰尿失禁,但裴家是需要體面的,我的任務還沒做完,不能讓他們再次因為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