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出門。裴肆總是笑著跟我說:「小瑾,我想快一點跟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我不會拒絕,只能跟著他走。
但我真的好累,我不想跟任何人社交,我只想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
12
裴肆需要出差一周,他說工作很忙可能沒時間陪我,就沒帶我去。
養父母出去考察項目了,家里除了按時來做飯打掃衛生的阿姨,還只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院子來的小黑狗。
我本來要去廚房拿水果刀的,小狗一個勁沖我叫,還使勁搖尾巴。
小狗太可愛了,我放下刀,把它帶回房間給它洗了澡,還在網上買狗糧給它吃。
晚上裴肆跟我視頻聊天,問我吃沒吃藥,我當著他的面拿了藥乖乖吃了,告訴他我擁有一只小狗。
「在哪里?」
我舉著手機讓他看床:「就在床上,小黑狗,好可愛,毛茸茸的。」
裴肆盯著鏡頭看了一陣,臉上的表情很奇怪,過了兩分鐘他跟我說:
「確實可愛,你當心點別讓它咬到你。我還有工作,你早點休息。」
我抱著小狗睡得很香,這是我從戒同所回來睡的第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裴肆就回來了。
我問他:「你不是要出差一個周嗎?」
他把我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說:「想你了,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想帶你一起去。」
我抱著小狗問他:「那我可以帶上我的小狗嗎?」
裴肆站在稍微離我有點遠的地方盯著我的狗看了一陣說:「可以。」
「小黑別叫,那是你大爺。」我摸摸狗頭,裴肆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13
我們出發去了機場,小狗需要托運,裴肆說他會幫我辦好。
我看見他拎著放狗的包去了服務臺,他跟工作人員交涉,工作人員看他的樣子就像在看神經病。但好歹是辦好了。
飛機降落后,我在取行李處等了好久,看到托運箱時我發現小狗死了。
機場工作人員過來問我為什麼對著一只空的寵物箱哭,是不是寵物跑了。
我大喊:「怎麼會是空的?我的小黑狗明明在里面,你們把它托運死了,你們得賠我!」
來來往往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聽到有人說我是不瘋子,那個箱子根本就是空的。
我如遭雷擊,無助地問裴肆:「你見過小黑的,對不對?」
裴肆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這麼說,真的沒有小黑狗,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還以為我痛苦的生活終于有可以寄托情感的東西了,原來都是假的。
14
我渾渾噩噩地跟裴肆回了酒店。
這是個江景酒店,三面環水,風景很美。
若是選個長眠之地,我覺得這里是個不錯的選擇。
酒店外有個很大的草坪,應該是在布置婚禮現場,很溫馨的西式風格,四處可見的香檳色的玫瑰更顯浪漫。
我好羨慕即將在這里舉辦婚禮的新人,但我永遠不可能擁有一場婚禮,因為我是個該死的同性戀。
裴肆安頓好我,跟我說:「明天帶你去買一只小狗,好嗎?」
我無所謂的點點頭,其實我什麼都不需要了。
我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裴肆擔心我出事,陪了我一整晚。
他不陪我可能還更好,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我頭痛越來越厲害,整夜胃都在痙攣翻滾。
我整夜都在問自己,為什麼我吃了這麼多藥還是不能長睡不醒?
我真的厭煩這個令人痛苦的世界了。
15
早上裴肆要去忙工作,臨行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待在房里。🞫ŀ
我應下了,我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給他留一封信。
我應該告訴他,一開始我在戒同所生不如死的時候,多希望他能來把我帶走。
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我馬上就要解脫了,那些痛苦的回憶再也不會折磨我。
他喜不喜歡我也不重要了,我自己都嫌棄自己,一個連尿都控制不了的廢物,活著還有什麼用?
我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爬上了酒店頂樓。хᒐ
風很大,我攀著欄桿瞇著眼又看了看樓下的婚禮現場,好像能看到人形立牌了。
挺對不起這對新人的,待會我從這里跳下去,他們估計結不了婚了。
樓下忽然騷動起來,好像有人朝我揮手,但是風太大,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很快有人拿著擴音喇叭朝我喊話,讓我不要沖動,不要跳樓。
我好像看到裴肆了,他從布置好的婚禮現場跑出來,又著急忙慌地沖進酒店。🞫|
我爬上欄桿,大風吹著我的頭發,好像在我耳邊說,跳吧,跳下去,就沒有痛苦了。
我縱身一躍,耳邊好像掠過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好像是裴肆喊我的名字。
落進江水前一秒,我看清了婚禮現場的人形立牌,是我和裴肆的。
原來他出差就是來布置這個東西啊,可我完全不需要的。
從到頭尾,我都只想離開這個讓我痛苦的世界。
現在,我真的解脫了。
裴肆番外一
我有一個弟弟。
是裴家的養子。
因為父母的一句:你要好好照顧弟弟,他父母對裴家有恩。
我全心全意護他長大,對他有求必應。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那雙眼睛深情地望著我,卻讓我感到恐懼。
我和他,注定是兩條不能相交的平行線。
我有意疏遠他,甚至鼓動父親送他去留學。
本以為四年的分別,時間能沖淡他對我的感情。
可我沒有想到…..
他會在所有人面前向我告白,親吻我。
父親大怒,命我將他送去戒同所。
母親苦口婆心拉著我的手:
「小肆,你親自送他去。只有這樣,他才能,才能忘記你……」
我拒絕不了,送他去了。
那天,看著他離開時顫抖的背影。
我哭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
陷入泥沼的,不止裴瑾一個。
裴肆番外二
陽光很溫暖。
白色墓碑上,小瑾笑容燦爛。
我走上前,用食指摸了摸他的唇角。
小瑾,對不起,這是最后一次見你了。
我轉身離開,一路駕車到了一片荒涼廠區。
推開緊閉的大門,里面瑟縮著一個滿身是傷,瘸了腿的男人。
他大叫著求我別殺他。
尿騷味縈繞鼻端。
我笑了。
「醫生,開始吧。」
「把你對他做的事情,在我身上重新做一遍。」
「不,要做十遍,做百遍。」
直到我死。
千瘡百孔地死。
這是我應得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