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在不知疲倦地繼續扎黃大媽的心。
「姑媽,不是這樣的,真的,你信我,信哥哥,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這都是鄭月盈的誣陷,您養了我十幾年,我是不是您的親侄女,不需要她一個外人來告訴您,對不對?」
任憑黃楚然涕泗橫流地乞求,黃大媽也不可能變成一個傻子。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她眼前——她替自己早逝的弟弟養了十幾年的野種。
她這樣一個沖在維護男人傳統地位和尊嚴第一線的圣斗士,竟然親自讓她老黃家蒙羞了。
餐廳里的食客注意到這場鬧劇,開始對著我們這桌指指點點。
王一鳴在此時來電,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在接通的第一時間說道:「來餐廳當面談。」
黃大媽的眼神空洞得可怕,捏著刀的右手神經質地大幅抖動著,在骨瓷餐盤上不斷敲擊出脆響。
黃楚然大概知道無力回天,抱著自己的包縮在卡座盡頭,盡量遠離黃大媽。
我都有點不忍心打破這暴風雨前的平靜了。
「楚然,別那麼害怕,不如我們來聊聊,你今天上午做什麼去了?」
聞言,黃楚然把包抱得更緊了,看我的眼神如看惡鬼。
「不想說?那我再問問你,你和王一鳴明知彼此沒有血緣關系,誰給你們的膽子僅僅為了蒙騙黃大媽、繼續茍且,就把我和我的兒女浸入你們家這個骯臟泥潭,替你們擋槍?」
黃楚然瑟縮著逃避我的眼神,依舊不吭聲。
突然,她眼睛一亮,起身沖著不遠處喊了一聲哥。
她看到王一鳴,就像看到了救星,可惜她不知道,王一鳴現下自身難保。
王一鳴大步走過來,來不及坐下,彎腰附在我耳邊焦急地說道:
「月盈,你跟向院長關系好,你幫幫我,幫我跟向院長說說好話。
「我是收了藥代幾十萬,我馬上退回去,他要是開除我,我就完了!」
向院長剛剛在職工大會上以他品行不端,違反紀律為由,當眾宣布將他開除。
他現在沉浸在又羞又急的情緒之中,只盼著我松口幫他活動關系,竟沒注意到我們這一桌的詭異現狀。
「王一鳴,你要不先聽聽你媽的手機在播什麼?」
他定神聽了兩秒,直起身來怔怔地看著我。
「月盈……你,一直在監聽我們?」
他慌得眼淚都落了下來,雙手扶著我的肩膀乞求:「是我錯了,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馬上把楚然送回老家,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出現在你視線中。
「幫幫我,月盈,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黃楚然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喃喃道:「哥?你要拋棄我?」
無人搭理她。
我笑著對王一鳴說:「我怎麼會幫你呢?你的工作一開始就是我安排的,現在我不想你再坐在這個位置上了,你就得乖乖給我下來。」
黃大媽聽到兒子的工作被我擼了,終于醒過神:「月盈,媽求你,別這麼對一鳴,都是媽和黃楚然的錯,媽帶黃楚然回去,媽替你看好她,她休想再有機會破壞你和一鳴的關系。」
黃大媽事到如今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自稱我媽,我懶得多看她一眼。Ⴘz
「王一鳴,向院長只指出了你收受賄賂這點小事吧?
「那你知道你這份好前程怎麼來的嗎?
「半年前,我看你很長一段時間精神恍惚,回家以后還常常念叨著羨慕你在戴氏工作的本科同學。
「我以為你在公立的工作壓力太大了,剛好我又有戴氏的門路,就請托向院長,以保護你自尊的方式高調將你挖過來。
「誰承想,你的壓力根本不是源自工作。
「那時候你剛跟黃楚然好上,一夜酣戰,第二天難以避免地在手術臺上打瞌睡,害一個年華正好的小姑娘死在你的失誤之下。
「你慌了,但你知道這個小姑娘唯一的親人是她年近八十的太爺爺,你覺得老人家好糊弄,你只需要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再花一筆錢買通所有知情的同事,這個小小的失誤就不會對你造成分毫影響。
「可是錢要從哪弄來呢?總不能向我要吧?
「恰好,黃楚然有個牌友的丈夫就是高級藥代,只要你愿意跟他達成利益輸送協議,你還愁沒錢付封口費?
「你以為你的下場只是被戴氏開除?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啊王一鳴,你活該去坐牢的。」
「月盈,我退贓,我全部退回去,我還會補償小姑娘家屬,你別報警!
「你不念我們三年以來的情誼,也替果果和豆豆考慮一下,我要是坐牢了,他們以后怎麼抬得起頭?以后工作的政審又怎麼辦?」
「你做這些腌臜事的時候不曾考慮過孩子,現在倒是把孩子父親的身份當成護身符了,讓你繼續逍遙法外才會讓我兩個孩子蒙羞。
「還有,退贓,你拿什麼錢退?
「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你的姘頭早就把你的贓款輸了個精光,甚至今天上午,她剛以你和你媽的名義借了五十萬高利貸,你們的身份證還在她包里,不信就自己看看。
」
黃大媽把黃楚然的手掐出十幾個血印才把黃楚然死死護住的包搶過來,不顧黃楚然徒勞地阻攔,把她包里所有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