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間有幾年,我爸媽經常為了那些騙子朋友吵架,事后證明,我媽看人從來錯不了。”
韓銳突然插問:“那你媽媽對我評價怎麼樣?”
盛致:“…………”
這個節骨眼上笑而不語已經說明一些問題了。
“我怎麼了?哪里不好?”韓銳有點急。
盛致想了想,既然沒打算真和他結婚,說開了倒也省心,省得之后媽媽對韓銳冷淡,韓銳想示好也不得要領。
“我爸為了逼我回家拿出留遺產這招苦肉計,當然,我沒要。不過你對結婚這事的態度突然巨變時間點就在這前后,所以我媽媽陰謀論了。你別較真,實在是因為我爸‘吸渣體質’,被騙子盯上的概率太高,她習慣往壞處想了。”
韓銳沉默了片刻,才說:“想昭告天下,我確實有點私心,暗中沒少做鋪墊,也催你催得急了點。”
“你還知道啊!”
他見她笑了,神經稍稍放松:“不過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去敲章領證。沒必要,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把‘成家’排位在‘立業’前面。有些人,比如我小妹,我倒希望她還是別成家,不然就會把一個人的悲劇變成兩個人的災難,萬一還生了孩子,那真是毀人一生。但你情況不同。”
盛致轉眼看過來。
韓銳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你已經證明了四年,你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如果保持來去自由的可能性讓你感覺更舒服,那我沒有異議。我也不是結婚狂。”
“想通啦?”
“當然得想通。你媽媽這邊……我來想辦法改變她的看法。”
提到家里的情況,盛致又蒙上愁容:“我媽媽苦心經營的時候,我爸今天被騙走幾百萬,明天被騙走上千萬,有時能追回來,也是我媽媽去追回來。
是媽媽力挽狂瀾把恒安做起來,再交到他手中。”
“接下來你看見了,他又有了權力,在高位耀武揚威,覺得自己又行了,把媽媽趕回家里。”
韓銳支在她身邊,點頭附和:“我爸也說過,平叔是那種特別赤誠講義氣的人。”
“在朋友看來當然覺得是優點。你說他們感情好,那也得看看這很好的感情中是誰在受益、誰在吃虧。我只覺得媽媽的亮點被爸爸磨滅了,光彩的羽毛被爸爸偷走了。”
“可他又到底是我爸爸。”盛致說著說著,眼眶有些濕潤,“這次回來感覺他老了很多,鬢角都白了,身體大不如以前,他以前輕輕松松喝一斤白酒的……”
“這個好解決,”韓銳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一邊開始操作發消息,“最近不是都在打干細胞的針?安排客戶去打過,反饋都還不錯。去醫院二十萬一針但約不上,其實是濟開研發的。我來給平叔安排,不說恢復到一斤,恢復到八兩應該沒什麼問題。”
“瘋啦?!”盛致連忙上前搶手機,“哪有為了多喝酒去打針的?”
“就這麼一說。酒量反映健康指標,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父母年紀大了身體沒有以往好,你不找辦法解決,在家哭有什麼用?”
“……哦。”
盛致把情緒收了收,眼淚憋回去,
“那你不能跟他說打完針能喝八兩。不然那我媽更恨你了,我媽討厭他喝酒。”
“放心吧。我情商沒那麼低,你媽媽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的。”韓銳牽起她的手,“眼淚擦一擦,別操心父母愛情了。你是沒見過感情破裂、反目成仇的,沒有律師在場都不能見面。
知足吧。牢固的感情總有至少一個人示弱,你媽媽不是離不開你爸,是還愿意遷就你爸。一旦她撂挑子一切都完了。這一點其實你爸也明白,他只是要面子、對外逞強罷了,你還天真看不懂。”
盛致從他的話語中聽出潛臺詞,“反目成仇、沒有律師在場不能見面”是指的誰?可能是和他關系最近的親人。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自己一直見證了家庭生活的煩惱,抱怨出來,但好像別人的家庭生活更水深火熱,那些抱怨好像顯得很“凡爾賽”。
可是既然準備一起生活,她也想關心韓銳家的煩惱。
猶豫了好久才問:“你父母……關系很糟糕嗎?”
簡直是明知故問,話剛出口,盛致就嫌自己笨,人家妹妹都已經精神崩潰了,嚴重程度肯定不言而喻。
韓銳非常不愛自揭傷口,可提問的人是盛致,想邀請人走進自己的世界,就不該介意讓她看見這世界不堪的一面。
他認真組織語言去描述破碎的關系,卻發現毫無頭緒,全方位的崩壞讓人很難找到合適的言辭去概述。
到最后他只能舉個實例:“有一個夏天,我無意中看見過我爸讀書時寫給我媽的情書,在贊美她的時候,他說她笑起來漂亮,笑露八顆牙,牙齒很白。她很爽朗外放,一點不忸怩含蓄,那是他最喜歡她的特質。他和我媽媽鬧得不可開交分居后,有一次對我進行過‘男人對男人’的吐槽。他說我媽媽從面相上就很像巫婆,越老越瘦,特別是——連牙齒都又尖又長。”
在盛致這樣共情力極強的人看來,這像個恐怖故事。
“我不認為所有真摯的感情都會走向這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