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霽!」禾稚驚呼出聲。
對方的身體依照慣性狠狠摔在地上,吃痛地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說不出一句話。
我看著他,如同看這世上最無用的垃圾。
「走吧。」
身后傳來的動靜不小,會有人處理這些事。
禾稚一言不發,沉默地跟著,等到坐進車里,我轉過頭這才發現她在哭。
「怎麼了?」
我有些手足無措,以前沒經歷過女孩子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她捂住臉,越發委屈:
「為什麼感覺你總是看見我難堪的場面啊。
「上次是,這次也是。」
她繃直的脊背無力地軟下來,整個人陷進座椅里,明明剛剛還斗志昂揚抽了別人一巴掌,這一刻卻像個受了委屈可憐兮兮的小朋友,控訴著以為要笑話她的人。
不過按她哥哥那個性格,知道這件事后大概會先收拾對方一頓,隨后毫無顧忌地笑話她。
「沒關系的,遇見這些人并不是你的問題。」
我想替她擦眼淚,頓了頓又覺得不太妥當:「你沒有做錯什麼,并且勇敢地反擊了回去,我覺得,你很厲害。」
「噢——」她停住動作,有些不自然地道,「真的嗎?我很厲害?」
「嗯。」我忍不住笑了,「很厲害。」
禾稚放松下來,情緒轉換得很快,沒兩下就把煩心事忘到九霄云外。
隨后她猝不及防開口:
「張雪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是不是喜歡我?」
10
我為什麼?
我愣住:「我對你很好嗎?」
「很好啊!」
禾稚重重點頭,一項一項列舉出來:「你雖然看著冷冰冰的,但是摔碎你的花瓶也不會責怪我,凌晨去看海嘴上說沒意義卻給我準備飲料零食什麼的,記得我最愛吃什麼水果,討厭什麼蔬菜。
「大家都說你不近人情,我不覺得,我覺得你很好,非常好,超級好,你總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軟,我說什麼都會記住。
「也不嫌棄我有點笨,覺得我很厲害。
「我哥哥說,人是不會無底線縱容另一個人的,除非是因為喜歡在作祟。」
她語氣帶著點遲疑,又有點不確定,清澈干凈的鹿眼閃著稀碎的光,試探著,一點一點想要得到我的答案。
我只覺得腦子轟隆一聲,整條思路都亂了。
我常常覺得她那樣鮮活的女孩子,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她站在那里,我就總是想,我應該對她好一點。
畢竟,也算是我未來的聯姻對象。
但很奇怪,我明明不是一個會隨意對別人付出好意的人。
禾稚沒等到我的回答,有些失望,說笑著轉移了話題。
到家后,楚女士正坐在沙發上休息,瞧見我們回來的身影,擔憂的神色這才緩緩退去。
禾稚撲到楚女士懷里,撒嬌說:「嗚嗚嗚阿姨我今天可害怕了,差點以為就不能回來見您了。」
「沒事了啊,沒事了。」楚女士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語氣柔和下來哄她,「雪霽哥哥給你出氣,他要是做不好,就別想回家了。」
無辜躺槍的我哭笑不得。
聞言,禾稚從楚女士懷里抬起頭,看我兩眼,滿意地下了結論:
「雪霽哥哥,人挺不錯的。」
「謝謝你。」我漫不經心地回答,「不勝榮幸。」
11
坦白說,我跟禾稚之間差了整整九歲。
我拿不準,也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
腦海里不斷回放下午的場景。
禾稚的馬尾散下來,隨意捋了捋,下定決心開口試探問我:
「張雪霽,你是不是喜歡我?」
明明整個人都很僵硬緊張,卻偏偏要裝作不在意,面不改色地目視前方。
我無奈地搖頭,張雪霽啊張雪霽,你竟然也會被這樣的事情困擾嗎?
以前即使面對盛晚,你也能游刃有余地應對啊。
「叮!」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
禾稚發來一長串表情包。
盡是揚起笑臉的小熊貓,插著兜,耀武揚威地站著。
【張雪霽,我想清楚了,我喜歡你。
【所以,我要追你!】
與此同時,盛晚也來了一條消息:
【雪霽,是我天真,我現在才知道,周言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我。
【我能再見你一面嗎?】
12
一晃三個月過去。
禾稚儼然已經成為張家的新成員。
她喜歡什麼,楚女士就給她買什麼,哪怕有了爭執,禾稚就湊過去貼貼,用臉去蹭楚女士,撒嬌撒得極其自然。
家里專門給她留了一塊空地,楚女士和我爸,再加上我,陪她一塊玩飛行棋。
頭上戴著小熊貓發箍的禾稚運氣逆天,十回有六回都是她贏,她笑得彎下腰,直言我是徹底的游戲黑洞。
今天是隔壁鄰居弟弟沒心沒肺地接話:
「哥,你怎麼回事?」
禾稚驕傲地拿下這一局的冠軍,揚了揚下巴,很是開心地道:
「看來某人游戲方面不太精通哦!」
她哥哥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回國,騷擾她的前男友也被我處理妥當,按理說,禾稚早該離開張家,但她渾然不覺,只是喊話道:
「啊?你說什麼?我眼睛不太好聽不見。」
她的追人方式,也實在很特別。
模樣千奇百怪的糕點,上下班每日接送,帶著我逛超市孜孜不倦向我介紹哪個區域哪一個牌子的零食最好吃。
最重要的是,某天給我做了一份便當,樣子亂七八糟,而且難吃到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