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些困,有點想睡覺。
「真好呀。」
許久沒聽到電話那邊有聲音。
我以為又沒有信號了,剛想拿出手機,卻發現遠遠有一道光,像是手電筒。
「姜桔。」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聲音像是許弋……
「我在這里。」我連忙回應。
那道光離我越來越近,我以為我出現了幻覺,我看到了許弋,他站在我的兩三米遠,穿著一件黑色大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在手機光下,他的臉更加白皙,臉上好像還有些破皮。
「還不過來……」
依舊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但我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溫柔。
應該是……做夢吧,他怎麼會過來?
明明……那麼遠。
「張奶奶呢?」
我想起我迷路的原因,有些擔心。
「他們已經找到她了,你別擔心。」
許弋走近我,站在我的面前,頎長的身影迫使我不得不抬起頭才能看清他。
「我腿麻了。」
剛才走了太久,我實在走不動了,這會確實起不來了。
「上來吧,寶寶。」
許弋脫下外套,罩在我身上,又背對我蹲下,示意我趴上他的背。
每次他這麼叫我的時候,我的心總會軟成一灘春水,隨著微風蕩漾。
我也不做作,趴上去。
許弋的背很寬,很厚,很有安全感。
混著他薄荷氣息的外套熱意傳來一陣陣暖意,將我身上的寒冷一寸寸驅趕。
「許弋,真好呀,他們在一起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腦海里卻還惦記著他說的故事。
「嗯,真好。還好,他找到她了。」
20.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腦袋有點暈暈沉沉的。
「你喝點水吧。」
是一個我的同事蘇言,睜著大眼睛看著我,眼里滿是八卦。
「那個……」
昨晚不會都是我做的夢吧?怎麼一早醒來就沒看見許弋?
「他在外面幫忙修屋頂呢,今天天氣好。要我幫你叫他嗎?」
我看了看窗外,是個艷陽天,幾乎看不見霧氣了。
「不用不用。」
不是做夢就好。
我想起身,去看許弋修屋頂。
「小姜姐,你還發著燒,再休息一下吧。」
發燒?
怪不得我會覺得暈暈沉沉的,原來是昨天著涼了。
「小姜姐,你男朋友好帥哦,人又好。」
帥是真的,人好?
想到之前收租的時候,許弋給人的第一印象都和「人好」兩個字沒關系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艱難地否認,說這幾個字我內心竟帶著抗拒。
「看他那個樣子也很快了。」
蘇言看著我,沖著我眨了眨眼睛,一臉嗑了糖的樣子。
許弋,對我有意思嗎?
我陷入了糾結。
蘇言陪了我一會又被叫走了。
我又躺了一會,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我唰地睜開了眼睛。
是許弋,他穿著一件不知道哪里來的軍裝,一身的綠色,褲腳向上撩起,卻不突兀,反而襯得整個人一身的正氣。
「好像不怎麼燙了。」
許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你怎麼會來這里?」
我盯著他,把一直以來的疑問問了出口。
「剛好有個項目。」
他能有什麼項目?
我就沒見過他上班。
「哦……項目。」
許弋瞥了眼我的樣子,也不管我信不信,又伸出手掖了掖我的被子角。
「張奶奶她……」我想起正事。
「她沒事,她就是想孫子了。你同事已經處理好了。」
許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表情也很嚴肅。
我才知道張奶奶有多不容易,幾年前兒子和兒媳婦出了車禍再沒回來,只留下一個五歲的孫子。
張奶奶為了給孫子一個好的未來,把他過繼給了市區一戶有錢人家當兒子,這會小孩子已經快八歲了。張奶奶腿腳不便,也坐不得車,一年前小孫子回來過一次,已然認不得她了,她狠了狠心就和那戶人家說以后不要再見了,她怕每見一面就會越發舍不得,也不想每次見了都哭,給小孩留下一個怪奶奶的形象。
但她每次想孫子的時候還是會跑到山上,眺望著市區的方向,試圖在螞蟻一般的人群中找到那個捧在手心里的小人。
「已經安排她孫子回來了。福利的話也會為她多爭取。」
聽到許弋的話我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21.
事情處理好了,我和許弋一起回了家。
看著沙發上陷入的一角,我只覺得心里一片柔軟。
從山區回來后,我和許弋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他依舊對世事都不上心,依舊逮著機會就要吐槽我兩句,依舊會說是我在占他的便宜……
但似乎又和以前不一樣,我留意到我們一起出門時他會提前幫我把玄關處的鞋子放好,一起逛超市時他拿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還有他車上播放的音樂也是我列表里常聽的……
所有的這些,我仿若第一次意識到。
一天大學許久沒聯系的舍友出差,剛好在家不遠,我邀請她來家里做客。
我提前問許弋:「我大學舍友要來,可以嗎?」
住一個屋檐下,我知會許弋。
「哪個?」
他的話其實有點奇怪,說得好像我所有的舍友他都認識一樣。
但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宋晚。」
過了半晌,我得到了許弋的回復。
「隨你。」
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不知道為什麼,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和他變得熟悉了起來,我竟然從他的這兩個字里察覺到了他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