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們指路的大媽神秘兮兮道:「他兒子去年失蹤了,他現在精神不太好。」
「我們之前還看到他把一只豬當成兒子呢,天天給它喂飯,跟它一起睡覺。」
「他天天嘀咕著什麼妖怪神仙的,腦子估計不清醒了!」
「……」
我跟蔣少天對視一眼,沒再多說。
張水華的房子建在村子東邊,只有孤零零一間土房,周圍都是樹木竹林。
蔣少天上前敲了敲門,幾秒后,里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吱——
老舊的木門慢慢被人拉開了一道縫隙。
一雙渾濁的老人眼睛露了出來,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跟蔣少天。
認出來我們后,他慢悠悠道:「有事嗎?」
蔣少天氣笑了:「大爺,你挺幽默啊。」
「把我們騙到山里轉悠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又問我們有沒有事?」
張水華臉色一變,聲音沉了下來:
「你們果然是為了藏康廟來的。」
他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我勸你們趕緊走,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說罷,他抬手就要把門關上。
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門。
「大爺,我們走了這麼遠的路,能不能討一杯水喝?」
張水華抬頭看著我,對峙了幾秒后, 他打開了門。
9
張水華的房子并不大,除了堂屋就只有旁邊一間緊閉著門的房間。
他把水遞給我們:「喝完就走吧。」
跟白天相比,他此時明顯要緊張不少。
眼睛時不時往那間緊閉著門的房間上瞟。
蔣少天端著個水杯在堂屋里到處轉悠,走到那房門前,伸手東摸摸西摸摸。
張水華立馬站了起來:「你干什麼!」
蔣少天一愣:「怎麼,你家這門是金子做的嗎?」
張水華不說話,依舊緊張地盯著他。
蔣少天把手抬了起來:「好好好,我不摸了。」
他作勢要走,剛走一步,身子一晃整個人失了平衡,「不小心」撞在了那門上。
「啊!」
里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蔣少天立馬擰開了門把手,沖了進去。
他動作很快,快到張水華都沒反應過來。
待他回過神憤怒地起身跑過去時,已經來不及了。
「別看我,別看我!」
我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縮在床角瑟瑟發抖的一只豬。
張水華一把推開蔣少天,拉過床上的被子蒙在那只豬的身上。
朝著我們目眥盡裂:「滾!」
蔣少天一步步后移,站到了我旁邊。
「如意姐,這世上還真有會說話的豬啊。」
我沒理他,靠在門框上看著張水華:
「這是你兒子?」
張水華渾身一震,背對著我們,護著那頭豬沒說話。
我又道:「你兒子是不是去過藏康廟,還見到了神仙?」
「他變成了這樣,應該跟那神仙脫不了干系。」
「大爺,你若是再不配合我們,你兒子可就真的沒救了。」
張水華猛地扭頭看向我:「你怎麼……」
「你到底是誰?」
10
張水華在院子里抽了好久的煙,終于下定決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我們。
他的兒子張虎確實是去過藏康廟。
那還是一年前,張虎因為盜竊被鎮上的中學退了學回了村里,他在家游手好閑了一段時間后便開始按捺不住了。
每天睡醒后就滿村子轉悠。
從那以后,沙崗村不是今天這家丟了雞,就是明天那家少了錢。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干的,可是看在張水華的面子上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后來張虎的膽子越來越大,他偷了一戶人家留給老人的買藥錢,這下大伙兒徹底被激怒了,一群人去他家堵他。
張虎見狀不妙,連夜逃了。
好巧不巧,他躲到了藏康山上,誤打誤撞進了那間藏康寺。
張水華嘆了口氣:「三天后,他興高采烈地從山上下來了,不僅把鄉親們的錢都還了,還悄悄塞給了我好幾萬塊錢。」
「那麼多錢啊,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啊!」
「小虎說他在山上遇見了神仙,神仙還幫他實現了愿望……」
我問他:「張虎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張水華:「從山上下來三個月后,他的飯量越來越大,體重猛增,夜里經常發出豬的哼叫聲……」
說著說著他就說不下去了,用手捂著臉,聲音哽咽。
我跟蔣少天也沒催他。
等他自己漸漸平復好心情之后才繼續開口詢問:
「你們既然世代在這里生活,那你肯定知道那藏康廟的事了,能跟我們說說嗎?」
張水華想了想,緩緩道:「那座廟建了有好幾百年了,我還是聽我爺爺說起過……」
「那藏康廟,供奉的是一只瑞獸,名叫當康。」
《山海經》中曾經記載:欽山,有獸焉。其狀如豚而有牙,其名曰當康,其鳴自叫,見則天下大穰。
當康出現的時候,則意味著莊稼要豐收了。
所以以前有不少農村都喜歡供奉當康像。
張水華說:「風調雨順的沙崗村在兩百年前鬧了一場大饑荒,那時候餓死了很多人,人們在藏康廟拜了又拜可還是無濟于事。」
「陷入絕望的村民在一天夜里涌進了藏康廟,砸了當康像,掀了供奉桌,他們把怒氣怨氣全發泄到了當康的身上。
」
「再后來,村子里便開始怪事不斷。」
「村民一個接一個地出事,輕則傷身斷腿,重則喪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