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回來了嗎?」
稚嫩的童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我沒作聲。
一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門口。
咔噠一聲,房門被人擰開。
透出那條縫,我低頭往下看,正好跟屋內的小男孩對視個正著。
我:「……」
他:「……」
他抬手就要把門關上,我一腳踹了過去。
巨大的聲音在樓道回響。
蔣少天眼疾手快跟著我擠了進去,然后把門緊緊合上,隔絕了上下樓鄰居打量的目光。
我把小男孩壓在地上,他死命掙扎著。
「云如意!我就只剩下這一縷妖魄了,你為什麼非得跟我過不去!」
我冷笑:「這次可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楊樂珊的生魂呢?你給我吐出來。」
小男孩的臉上浮現出瘆人的笑容:「都被吞了了的生魂怎麼可能再吐出來?」
我面無表情:「哦?是嗎?」
說罷,我五指握拳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吐不吐?」
又一拳:「吐不吐?」
再一拳:「給我吐出來!」
我打了一拳又一拳,小男孩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說實話,這個場景看起來,有些人神共憤。
蔣少天忍不住移開了眼:「太殘暴了你。」
我捶下第十拳,他終于忍不住求了饒。
「停!」
我的拳頭停在他肚子上方:「現在能吐嗎?」
鼠鬼:「……能。」
「那不就得了。」我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非讓我費這勁。」
鼠鬼的那縷妖魄在高鐵站逃走之后,就鉆進了這個小流浪漢的身體里。
為了接近我,他選擇了善良熱心的楊樂珊。
楊樂珊十歲時親眼看見她弟弟出車禍,心里對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更是沒什麼抵抗力。
她把主動向她尋求幫助的鼠鬼帶回了家。
并把他當成親弟弟般悉心照顧了他十來天。
鼠鬼為了維持自身能量,吸食了楊樂珊的生魂。
我把鼠鬼吐出來的生魂重新封好,收進了乾坤袋。
隨即目光重新移向鼠鬼。
它看著我,語氣竟是說不出的平靜:「云如意,你就不能像一百年前那樣再次放我一馬嗎?」
11.
我笑了:「放了你,然后讓你再害這麼多人的性命?」
「你長得這麼丑,想得還挺美。」
它的神情沉了下來:「你就非得逼我?」
我不為所動,只道:「其實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不直接吸食了楊樂珊的精魂,那樣你的修為恢復得豈不更快?」
它眉頭微皺,看著我沒說話。
這麼一副復雜的表情出現在小男孩稚嫩的臉上,顯得有些違和。
我恍然,有些驚訝:「你莫不是看著楊樂珊,想起你姐姐了?」
鼠鬼渾身一僵,隨即雙目直接變紅,嘴里獠牙都長出來了:「我沒有!」
「不好!」蔣少天低聲道,「這是要魔化了?」
「云如意你剛剛跟他說了啥?」
「閉嘴!」我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
不過一縷妖魄,再入魔又如何?ӳȥ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面鏡子,以指為筆,以血化符。
鏡子迸發一道金光,直直朝鼠鬼照了過去。
鼠鬼臉色大變,哪里還顧得上攻擊我,從我身下掙脫開便要跳窗而逃。
可那金光照到它身上的瞬間,它便再也動彈不得。
一道蠕動的黑線正一寸寸從小男孩的身上剝離出來。
「臥槽!」蔣少天震驚地看過來,「伏妖鏡?怎麼在你這?」
「這可是十大靈門找了快百年的東西!」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平時梳頭化妝用的都是這鏡子,你才看出來嗎?」
蔣少天:「……」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近距離觀摩一下。
「你到底從哪弄的?」
我勾了勾嘴角,有些羞澀:「我夫君送我的定情信物。」
蔣少天:「……」
鼠鬼妖魄徹底抽離的那一瞬間,小男孩徹底失了意識,身子癱軟下去。
蔣少天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一番查探之后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那縷妖魄離體之后竟還想跑,我一把將它抓了回來。
還沒來得及拿出乾坤袋。
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拍門聲。
「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啊!快開門!」
「我剛剛在對面樓看見你們毆打這家小孩了!」
「再不開門我報警了啊!」
蔣少天看著我,然后默默掀起了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的衣擺。
一片青紫。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看著嚴重,其實也挺嚴重的。」
蔣少天怒吼:「你說的是人話嗎!」
雙雙沉默。
片刻后,他從口袋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喂!爺爺!救命!」
12.
坐在警局,蔣少天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到底跟那鼠鬼說什麼了,它被刺激成那樣?」
我想了許久,最后仰頭靠在墻上,閉了閉眼睛。
「嘖。」我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說。」
「我跟你說個故事吧,大概在 110 年前……」
大概在 110 年前的華國東部。
有個叫漁門的村子。
村子有家姓姚的佃戶,一家四口人,日子雖清苦但家庭和樂。
姚家一兒一女,女兒姚樂十五歲,兒子姚安十歲。
當地最大的地主叫田森,家里兩百畝地,姚家租的地就是田森手里的。
那幾年老天爺賞飯吃,莊稼收成好。
他們便想著給年紀還小的兒子送去私塾讀書。
姚父動作很快,花了些錢就打點好了關系。
姚樂姚安姐弟關系好,姚安開學這天,姚樂特意去送他,一路給他送到私塾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