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小娘們生得也忒勾人了。」
我挑眉笑開了,可汗轉頭問我:「你笑什麼?」
我正欲開口,他又猛地躲開了視線。
這次的嘀咕又被我聽得清楚。
「細皮嫩肉的,摸一下都得落紅印吧。」
我竭力壓住唇角的笑意,終于分出心神去應付憐兒。
她渴求的眼神明晃晃地落在了可汗身上。
我心頭正疑惑這可汗怎的如此不解風情,遇見一個梨花帶雨的美人還無動于衷。
便又聽見可汗的聲音:「你老盯著我看作甚?男女授受不親,我那一腳踢得也不重,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
憐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連體面都險些沒維持下去。
我的笑聲再一次沒受控地溢了出來。
憐兒狠狠剜了我一眼,又可憐巴巴地開口:「憐兒就不打擾可汗了。」
她雖口中說著要離開,可卻一步三回頭,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來。
「你這婢女看著不是個老實的主兒,連主子的男人都想染指,真是怪極了。」
他的聲音不大,在場的人卻都能聽見。
可汗真是絲毫不留情面。
香香「噗嗤」笑出了聲。
憐兒的慢吞吞的步伐一僵,隨即便像避之不及一般快步離開了我的視線。
不用細想,憐兒現在肯定恨毒了我。
我看著憐兒的背影,推翻了從前的猜測。Ϋž
不是憐兒和梵念情投意合。
是我身邊有哪個男人護著,她便要不遺余力地勾到手。
也怪膈應人的。
可汗開了口:「長點心眼兒,方才那小丫頭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我驚奇于他的清醒。
一個男人,尤其是地位高的男人,愛慕者眾多更能彰顯他們上位者的魅力。
我從未見過可汗這般不給愛慕者面子的男人。
可汗不知我心中所想,去殿前殿的路上便已經將他的身世揭了個徹底。
「我叫止戈,年歲十九,崇關最年輕的大汗。」
他說著,鋒利的眉眼顯露出稚氣的驕傲。
我忍俊不禁,隨口應了一句:「可汗驍勇。」
止戈歪頭看了我一眼,面皮上浮現了淺紅。
磕磕巴巴地嘟囔又叫我聽了去。
「別拿我當小孩子哄。」
5
我問止戈為何要同我聯姻。
止戈方才的心直口快仿佛是個錯覺。
他好像突然長了個蚌嘴,我費盡心思哄了半天才撬開了一條縫。
「我父親同我打了個賭,若我不愿意同族里的女人成親,便要我尋一個天底下頂漂亮的女子回來,否則便要我娶迦娜。」
「迦娜彪悍極了,還會打人,她又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若我強娶了她,不是她當寡婦就是我成鰥夫。」
他說著,眉眼間有些淺淺地懊惱:「我才不是打不過她。」
我打重生之后頭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看著他別扭的模樣,我起了逗弄的心思。
「原來你是見色起意,不是真的喜歡我。」
止戈支支吾吾地反駁道:「感情都要慢慢培養,你成了我的閼氏,我自然會對你好。」
他說完,又扯了扯我肩上的云紗。
「我們結了親,我頭上的抹額和發尾的紅珠子你都可以隨意擺弄。」
不知他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紅甚至蔓延到了耳根。
我笑著點了點他的眉心。
「小不正經。」
他似是羞惱一般一把握住我的手扣進懷里,磕磕巴巴道:「我才不是。」
笑著打鬧間,阿爹的聲音傳了過來。
「云兒同可汗的關系如此要好,本王便放心了。」
我臉上的笑還沒收回來,便見憐兒低眉順眼地站在我爹身側。
她的眼眶紅著,頭發還在往下滴著水。
我爹頓了頓,又說:「遠赴崇關,身邊得有個體己人,啟程時便將憐兒帶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我看著憐兒唇角倏地浮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終是點了點頭。
不安生的東西,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阿爹拍了拍我的手:「苗疆圣女遠嫁,是要舉行祭祀儀式的,你身子還未好全,明日可能要累些。」
往年的祭祀一般都是寶成寺的老和尚來主持。
今年老和尚圓寂了,這件事便落到了梵念的頭上。
我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看向了乖巧站在原地的憐兒。
上一世便是梵念主持祭祀時八大部突襲苗疆,將我的族人屠戮殆盡。
我站在高臺上,被憐兒用彎刀抵著喉嚨,將煉獄一般的場景刻進了腦子里。
也是那日,阿爹阿娘血淋淋的頭顱擺在我面前后,我被毒瞎了眼。
憐兒似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她眨了眨眼,面上一派天真。
「公主,怎麼這般看著憐兒?」
都已經撕破臉了,她竟然還能裝得下去。
我朝她笑笑:「快去歇息吧,明日你得跟我一塊兒受累了。」
憐兒應了一聲,眼尾像是纏了小鉤子一樣輕飄飄落在了止戈臉上。
「公主、大汗,憐兒告退。」
不得不說憐兒那張清秀的臉做出如此妖媚的行為確實有一股獨特的味道。
想必男人都把持不住,不然她如何會勾得梵念死心塌地。
我嘲諷地勾起唇,刻意沒去看止戈的神色,畢竟他對我的求親也只是源于見色起意。
我正要轉身離開,就聽見他不耐地輕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