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像只大狗一樣緊緊貼著我,語氣里滿是稚氣的煩悶。
「那群老匹夫,冥頑不靈,都怪他們耽誤了我和閼氏過日子。」
我失笑:「小粘人精。」
看著止戈亮晶晶的眼珠,我沒忍住搔了搔他的下巴。
我們之間纏綿的情意卻被帳子外一陣豪邁的女聲打斷。
「狗東西!快出來迎接你姑奶奶!」
止戈擰起眉,語氣頗有些不耐。
「還記得之前我對你說的迦娜嗎?她在我去苗疆前便出了遠門,今日才回來。」
我點點頭,坐起身把散開的衣服攏了攏。
帳外的女聲還在叫喊。
我頂著止戈幽怨的眼神,無奈笑道:「好啦,我先出去,你快收拾一下。」
我撩開簾子走了出去,迎面便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壯、皮膚偏深,濃眉大眼的女子。
她見我出來,率先開了口:「你就是狗東西新娶的閼氏?」
不知是不是我會意錯了,總能在她的言語里察覺到若有若無的敵意。
我對她微微點頭:「久仰大名,止戈時常與我提起你。」
說完我看到了她昂起的下巴和不屑的眼神。
「那是,我和他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他不記掛我還能記掛誰?」
這話聽得我心里并不舒坦。
我不欲同她發生口角,偏生她不饒人。
她用輕視的眼光將我上下掃了個遍,隨即鼻腔里發出不屑的輕嗤。
「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罷了,你這身板連承受止戈都夠嗆,為他孕育的子嗣也定是最差的,真搞不懂他到底看上你什麼了。」
我聽見她的話愣住了。yʐ
她好像把我當成了一個沒有人權的物什。
用子嗣去模糊我作為一個閼氏的身份。
好似在她眼里,女人只不過是生育孩子的工具。
可是分明她同我一樣是女子。
「喂!你什麼眼神?」
她伸手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往后踉蹌了兩步。
眼瞅著就要摔倒,止戈一把攬住我的腰將我穩穩接在了懷里。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迦娜,看來你需要讓你的母親再去教一教你規矩。」
迦娜調笑著:「我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哪知道她這麼弱不禁風。」
止戈的語氣很重:「給我的閼氏道歉。」
迦娜仍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就推了一下,你至于嗎?之前我腿磕傷了還是你把我背回來的,怎麼有了新的女人就不顧朋友情誼了呢?」
止戈語氣里的警告我都聽得清楚。
「給我的閼氏道歉。」
迦娜終于變了臉色,她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幾句,眼睛瞪著我,里頭閃過了清晰的怨恨。
「對不住。」
我靠在止戈身上,挑著眉毛看向她。
「迦娜姑娘,無須多禮。」
她既然有膽量挑釁我,就必定要承受我的睚眥必報了。
止戈懊惱地揉著我的腰:「都怪我。」
我呼嚕著他的脊背:「止戈方才護著我的模樣真俊俏,日后若要還有人來欺負我,可汗可得替我撐腰。」
止戈攔腰把我抱回帳子:「我給閼氏揉揉腳。」
我笑著拽他頭上的抹額:「小不正經。」
胡天胡地鬧了好些時辰,直到探子來報,止戈才戀戀不舍從帳子里離開。
我揉了揉酸疼的腰,正打算睡個回籠覺,帳外又傳來族人的聲音。
「閼氏,迦娜邀請您去她的帳子里一敘。」
我擰起眉,不懂迦娜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同她剛見面就結了梁子,她若沒憋著壞水,我是斷然不信的。
帳外族人的催促有些焦急,我嘆了口氣,披好衣服跟著她來到了迦娜的地界。
11
「上午是我冒犯了閼氏,如今我意識到錯誤了,還望閼氏別怪罪我。」
迦娜笑得一臉真誠,我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我假笑著敷衍道:「沒關系。」
哪知她甚至不愿再裝模作樣兩句。
她端著桌上的馬奶酒朝我遞了遞。
「閼氏,我特意為您備下的酒,您可得賞臉喝了。」
我摩挲著酒杯,只沿著杯口輕抿了一口。
她眉目舒展著,斜眼睨著我,語氣嘲諷。
「你這般養尊處優的人,眼界一定短極了,你同止戈本來就不是同一類人,曲意逢迎奴顏婢膝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你見過曼陀羅嗎?我司空見慣的東西你這輩子都沒機會觸碰到,若我是你,早就會識相地離開了。」
我平靜地看向她。
「你沒必要用你的經歷去貶低我的眼界。」
「你可以憑借你見多識廣的經歷而沾沾自喜,我沒必要因為我的見識不如你而自慚形穢。」
「夫子從小教育我允許自己做自己,允許別人做別人,這樣淺顯的道理,不應當被摒棄。」
她像是沒想過我會如此伶牙俐齒,臉色都被憋得有些發綠。
我看她的眼珠轉了轉,不知是看到了什麼,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
「說起來,我倒是有份大禮要送給你。」
她高聲喊了一句:「巫祝,您要的人我帶來了。」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本該死在祭祀那日的人,又怪異地活了過來。
沙啞的聲音響起:「小云兒,好久不見。」
12
我死死盯著梵念那張蒼白的臉。
他的模樣跟之前并無二致,可從前那樣清冷的氣質卻像是被什麼污染了一般,變得邪性又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