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好,上樓看看。” 唐媽也不用人帶,就拖著唐爸往樓上走。
一行人前前后后上了樓,因為房間很多,周彌和周美芳各占了一間,唐茹帶她們在房間里轉了轉,讓她們休息一下,半小時后下去吃飯。
周彌下樓的時候,飯桌已經在院子里擺好了,有個人穿著圍裙,背對著她,正在那里上菜。
這就是那個大股東麼……怎麼背影有點眼熟?
周彌沒疑惑太久,那人很快就轉過身來了,是楊嘉樹。
楊嘉樹看見她倒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還記得我麼?”
周彌很快明白過來了,猜到是唐茹的主意。
“你好啊,好久不見。” 相親不成再遇見,周彌竟然沒覺得很尷尬,可能是因為過去好幾個月了,也可能因為她本來就不討厭楊嘉樹。
“我們公司上市之后,人員變動挺大,我覺得待著沒意思,就出來了,正好這幾年旅游業不景氣,有個朋友要出手這個地方,我就接過來,找嘉林一起做做看。”
周彌心想,大股東原來是他啊。
“這地方真挺不錯,離周邊幾個大城市都不遠,聽說現在短線精品游很火。”
楊嘉樹幫她拉開一張椅子,還想再說什麼,正好楊爸從樓上下來了,楊嘉樹叫了大伯。
楊爸以為他們不認識,要替他們介紹。
“我們見過。” 楊嘉樹道。
周彌心里一咯噔,心想相親沒成這種事也不必逢人便說吧。
楊嘉樹沒讓她提心吊膽太久:“在堂哥家里見過。”
楊爸便沒再多說什麼,坐到侄兒替他安排的上座,又招呼周彌坐,儼然半個主人的模樣了。
長輩們陸陸續續下來,很快就開飯了,因為這一桌菜是楊嘉樹張羅的,話題少不了聚焦在他身上。把他從小到大的事跡,好的,不好的,都說了一遍。
楊嘉樹被人說到糗事,也跟著大家一起笑,倒是挺大度的一個人。
周美芳聽到楊嘉樹的名字后,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這一晚上有一半的時間都用來觀察他了。吃完飯上樓的時候,才對女兒道:“我們在這里白住,也怪不好意思的,我看這里什麼都好,就是院子里有點空,你明天陪那個小楊去花鳥市場挑幾個盆景回來,算我這個當長輩的送他的。”
“哪個小楊?”
“你自己知道是哪個小楊。”
“不用吧。”
“人家主人這麼熱情,我們做客,當然也得客氣點,空手來,本來就不像話。”
“再說吧。”
周彌沒放在心上,開了半天車,又陪長輩一晚上,累了是真的,第二天睡到了九點半才醒,她敲了敲周美芳的房門,里面居然沒人應。
8. 庭有枇杷樹
周彌在一樓轉了一圈,沒看見人,正準備出門吃點東西,便看見楊嘉樹從院子外面進來。
“早。” 他把一網兜蓮蓬放在開放式廚房的臺面上,幾滴露水滾落下來,晶瑩剔透。
“早。”
“吃了麼?” 楊嘉樹洗了手,穿上圍裙,因為是藍底白格的圖案,看著并不違和。
“還沒,剛打算開車下山吃點。”
“我也還沒吃,要不要一起吃點?” 他一邊問她,一邊把四片吐司投到了吐司機里。
“好呀,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你坐一下。喝茶,咖啡,還是牛奶?”
“黑咖啡就好。”
楊嘉樹打了兩杯黑咖啡,推了一杯到周彌面前,附帶一小杯溫水:“挺少見女孩子喝黑咖啡的。
”
“方便。” 周彌解釋道:“也容易醒。”
“放假,累了就睡,醒了就玩,周阿姨說你平時挺忙的,今天讓你多睡一會兒,所以他們早上就沒叫你。”
“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去?”
“那座山我爬過好多次,就沒去了。” 楊嘉樹答得很自然,煎好了蛋,連著吐司裝盤,端到她面前。
兩人面對面吃了幾口,手機一前一后地震了起來,是唐茹拉了個微信群,傳了消息來,說是他們在山上一座廟里休息,中午就在那里吃個素齋,讓周彌和楊嘉樹不用等他們。
撮合的意味太明顯了,隱隱有一種尷尬的氣氛。
“感覺被拋棄了。” 楊嘉樹放下手機,把第二片吐司上的花生醬抹勻:“中午不吃點好的,怎麼對得起我受傷的心靈。”
他那個表情明顯就是開玩笑活絡氣氛的樣子,周彌便也附和了一下:“很有經驗麼……”
楊嘉樹卻突然往椅背上一靠,看著周彌道:“可不是,今年第二回了。”
周彌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口中的第二回是怎麼回事。她對楊嘉樹一直有點歉意,印象中自己發過去的相親飯 AA 紅包,他也一直沒接收:“是麼,上回吃的什麼呀,看來今天得再吃一回。”
“淮揚菜。”
“那恐怕沒有,這里的館子大都是做徽菜的,臭鱖魚毛豆腐吃麼?吃的話我請。”
“行吧。” 楊嘉樹露出個為難的表情,又笑了:“其實我有點后悔那天約你去吃飯。”
“徽菜里好像沒有后悔這道菜。”
“我是說,先做普通朋友也挺好的。”
楊嘉樹有一種他這個年齡的男人少有的分寸感,這大概也是他不討人厭的原因。
周彌沒再說話,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腦子完全清醒了,戀愛需要的卻是混沌,那種全世界都失了焦,只看得見一個人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