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執覺得這個年輕人挺有意思:“等下換你幫我貼吧。”
“別,別。” 喬卓心里有點怵:“周姐,你幫梁總貼吧。”
梁執等著周彌的反應,沒說話。
“去衛生院吧,就在對面,我剛才帶小喬驗過傷了,梁總要不要也去驗一下,順便包扎。”
“不用,我傷在哪里,自己知道。” 梁執的表情很復雜,拿了一張名片出來,放在喬卓面前:“明天給我的助理打電話。”
“啊……” 喬卓以為梁執不打算追究的,搜腸刮肚,不知說什麼好。
梁執已經站起來了:“我走了。”
喬卓傻眼,看著周彌:“周姐……”
“你去車上等我。” 周彌在貨架上拿了一瓶水,結完賬,追了出去。
梁執走得很快,路上已經沒有人影了,周彌四下看看,不遠處有輛黑色的路虎衛士,燈滅著,車子沒發動,但是里面有人。
周彌走到車窗前,車里的人沒看她,她敲了敲玻璃,車門鎖開了,只好拉開副駕的門,把水遞過去:“喬卓的事,你打算追究麼?”
“我趕時間,有什麼事,上來說,不然就不要說了。”
周彌猶豫了一會兒,坐上車,門沒關緊,想著三兩句就說完了,哪知道梁執發動了車子:“車門,安全帶。”
他不是開玩笑的,車子已經緩緩動起來,周彌只得重新關了車門,把安全帶系好。
梁執用聲控調出了導航:“你家地址。”
“你送我去車站吧。” 她想說喬卓會來載她回去,可一想到她是來替喬卓求情的,又忍住了:“不是趕時間麼。”
“地址。” 梁執沒有商量的意思。
周彌報了地址,導航顯示的時間和來時差不多,五十幾分鐘,她讓喬卓自己回去。
“你打算告喬卓麼?”
“沒想好。”
“他其實滿不容易的,家里只有一個母親,身體還不太好。”
“周彌,這世上沒有人是容易的。”
“我知道……”
梁執的電話響了,是梁安平,響了三五聲,被梁執掐掉了。
過了一會兒,周彌的電話也響起來,她認得是梁安平的號碼。
“別接。”
周彌等著電話自動轉到了語音信箱。
“喬卓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周彌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是他什麼人,憑什麼替他?”
“我是他老板。”
梁執的電話又響了,是林洙,梁執掐了一次,過了兩分鐘林洙又打了來。
“你接吧,我不說話。”
林洙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問他有幾個會議還參不參加,梁執讓她取消,她又拐彎抹角地問梁執在哪里,梁執回了個外面,問她還有什麼事?
林洙那頭沉默了一下:“梁董的秘書來問,下周夫人的忌日,梁總要不要和梁董一起去?”
“我不和他一起去,你問問他的秘書,把時間岔開來。”
周彌心里一驚,她不知道梁執和梁安平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壞了。
也許是提到了故去的人,一路上很沉默,有幾個電話打進來,兩人都沒有接。
眼看著快到地方了,周彌先打破了沉默:“我今天才知道梁夫人不在了,節哀。“
梁執看了她一眼:“很久以前的事了。”
“抱歉。”
“抱歉什麼?”
“沒能早點知道。”
“我們那時候已經分手了,所以你不用抱歉。”
“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分手后一周。”
周彌徹底驚住了,她難以想象梁執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嘴巴開開合合半天,只擠出來一個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就算你當時知道了,也就是晚點說分手而已。
”
周彌徹底沒話了,喬卓的事,也沒再提。
車子停在她家小區門口,她對梁執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梁執沒說話,看著遠方,周彌打開車門,剛準備下車,突然聽見他說:“你母親生病的事,我也是才知道。”
周彌的動作頓住了,看了他一眼。
“是陶主任告訴我的……不過上次看見她,氣色很好,看來是沒有大礙了,代我向她問好。”
周彌說好。
梁執的聲音很低沉:“你知道的,如果我早點知道……” 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知道。早點回去吧。”
周彌下了車,走了幾步,感覺心情非常好,像是有些話憋在心中無人訴說,如今終于說了出來,一身輕松。
天色向晚,反而放了晴。
周彌站在小區門口,沒進去,在視線模糊之前,找到一間清酒吧,光線暗下來,她覺得很安心。
23. 當時的月光
這間酒吧開在街角,音樂很寡淡,生意不溫不火,因為老板是個半退休的閑人,才得以經營下來,周彌常和唐茹兩個人來,酒喝得并不多,坐著聊天。
女酒保認得她們,沒等周彌開口,就先問道:“今天還是古典?”
周彌點點頭,她坐在角落暗處,臉上濕漉漉的,很狼狽,心里有個巨大的缺口,急需酒精來填滿。
時間還早,酒吧里人不多,酒很快就調了來,周彌喝下去一口,像個搖搖欲墜的人握住了繩索。
柑橘香氣讓人清醒,威士忌做底,微甜帶苦,雖然會醉人,慢慢喝,就能保持微醺。
她現在喜歡層次豐富的酒,不像年輕的時候,偏愛酸甜口,一點苦味也不受不了,比如青梅酒。周彌第一次喝青梅酒,是在一個古鎮的旅游區,攝影課的集體采風。
酒壇口上蒙著各色花布,壇身上貼著紅紙,紅紙上的酒名是用毛筆寫的,字很好看,打酒的嬢嬢招呼著:“不醉人,不醉人,酒是自家釀的,果子也是我老公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