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無助的人他們見過太多,沒時間一個個去同情。
“是你呀,我還以為新的雕像呢。”
周彌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人和她說話,看了一眼,是個年輕的短發姑娘,手上拿著外賣盒和奶茶,并不覺得在哪里見過。
但她穿著檢察院的制服,周彌回過神,又仔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她想起來了,是民宿里那個姑娘,因為不知道名字,只好生硬地說了句:“你好。”
“你還認得我?”
“認得,但是我不記得你名字了。”
“我沒告訴過你,我叫葉欣頤,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周彌,周末的周,彌漫的彌。”
葉欣頤在長椅上坐下,這是她的午餐時間,今天厭倦了食堂,出來改善伙食:“遇上麻煩事了。”
一般來人來檢察院,都不是什麼好事。
“是啊,挺麻煩的事,你在這里上班嗎?” 周彌是明知故問,她顧不上自己看起來是不是很心急了。
“實習,我是小蝦米,要真是大麻煩,也幫不上什麼忙。” 葉欣頤打開外賣盒,一份煲仔飯,點綴著翠綠的蔥花,她把奶茶遞給周彌:“喝點?”
周彌下意識要說不用,但她很快改了主意,看一眼那奶茶的牌子,接過了喝起來:“謝謝,味道不錯,等一下回請你。” 周彌沒辦法直接和葉欣頤開口,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彼此都不對付。
“出什麼事了?”
“一些稅務上的問題。”
“不是你本人吧。” 葉欣頤一邊吃一邊問,但她不會滿口食物就開張嘴,吃得挺斯文。
“是我家里人。” 周彌頓了頓:“我母親,她身體不太好,人現在在公安局,我來想來了解一下案情。
”
“丈母娘出了這樣的事,楊老板沒陪你來?” 葉欣頤四下望望,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把這個人給忘了,順帶連人家的女朋友都能從人堆里認出來。
“我和他分手了。”
“哦。” 葉欣頤沒話了,夾了一筷子菜,手氣很好,葷素都有,滿滿當當。
“你媽是哪天進局子的。”
“今天,差不多中午的時候。”
“警察是怎麼說的,拘留還是逮捕?”
“有逮捕令。”
“行吧,有逮捕令的話,應該進系統了,我幫你看看。” 葉欣頤吃完最后一口,闔上外賣盒。
周彌問葉欣頤要了電話,立刻回撥給她:“我等你電話。”
“你和楊老板是和平分手的吧,還有他的電話嗎?”
周彌也沒底氣拒絕葉欣頤,但她也不能就這樣把楊嘉樹的聯系方式給別人:“他的聯系方式我沒留了,但我朋友一定有,等下可以讓他們轉過來。”
“那行。” 葉欣頤也懂錢貨兩訖的道理:“你等我電話。”
周彌往奶茶店那邊走,看見梁執傳來的語音,周美芳已經去看守所了,他在審訊室外面見了她一面,精神還好,武局也見到了,具體情況等見面再說,問她這邊怎麼樣了。
周彌說遇到個熟人,幫不幫得上忙還不知道。
梁執便打算過來一起等,然后送周彌回家,收拾點東西送到看守所去。
沒想到剛坐上車,手機就響了,熒幕上三個大字,梁安平。照例梁執是不會接的,但今天他猶豫了。
“喂。”
“阿執,在哪里呢?”
梁執懷疑他是明知故問,畢竟自己剛和他的朋友見過面。
“在外面。”
梁安平便也沒追問:“家來一趟。”
“有什麼事嗎?”
“上次茉文遇險的事,他們一家三口等下過來致謝,我留他們吃晚飯,你那天也出了力的,一起來吧,也好久沒見了。
”
“我今天忙,你們吃吧。” 梁執覺得和梁安平說話很累,總在比賽誰先沉不住氣。
那頭沉默了片刻,梁執準備掛了,又聽梁安平道:“阿執,你小時候我就教過你,忙要忙在對的地方,不然忙什麼都是白忙。”
“我見過武局了……”
梁安平那頭笑了:“你倒沒問錯人。”
無恥兩個字就掛在嘴邊了,梁執忍著沒說出口。
梁安平又問:“既然知道了,不就更應該回來吃飯了嗎?感情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和茉文的父母賠個不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我也有句話要跟你講。”
“你說。” 梁安平以為會是個轉機。
“忙要忙在對的地方,不然忙什麼都是白忙。” 原樣奉還,一字不差。
梁安平被他一嗆,冷哼一聲:“什麼意思?”
“你如果很喜歡茉文,干脆認她做干女兒吧,這樣你們也都沾上親了,一大家子親親熱熱的多好啊,當然也要茉文的父親愿意。”
“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梁安平低吼道。
梁執本來準備到此為止的,又覺得既然說了,就說清楚好了:“說到鬼,我前兩天去掃墓了。”
“你母親的祭日早過了。” 也不是清明。
“我母親不是鬼,她在我心里永遠活著。”
“那你……”
“我去給你兒子掃墓啊。”
“你是瘋了吧,你給自己掃什麼墓,趕快給我滾回來,別以為我只有你一個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沒瘋,是你記性不好。”
梁安平忽然明白過來,他不是記性不好,只是有的事,真的過去太久了,他沒想到還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沒給自己掃墓,我去給我哥哥掃墓,半大的孩子,一個人待在那種偏僻的地方,幾十年了,也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