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怪你。”
梁執笑了,有的時候,他們的腦回路簡直一模一樣,面對愛人的時候,錯的都是自己。
“所以我現在做的一切,可能因此失去的一切,你也不用覺得有負擔,愛沒有得失可言。財富,健康,青春,美貌,終有一天我們會失去它們,或者覺得它們不再重要了,希望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能有彼此。”
“我知道了,你想當個窮困潦倒的老頭。” 周彌開著玩笑,上揚的嘴角擎起晶瑩的淚珠,心里五味陳雜,腦中卻意外地放空了,像港灣中舒緩的海浪,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梁執握住周彌的手:“那你呢?沒有頭發的老太太?”
“對不起,我……” 周彌也回握住他的手,握得太緊骨節都發白了。
“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 梁執打斷了她,親了一下她的眼角:“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換個地方說吧。”
梁執拉著周彌出了茶樓,兩人上了車,很快開上高速,周彌問他要去哪里,梁執不說,等到了地方,她已經睡著了,昏黃的燈光下,側顏恬靜而美麗。
梁執沒叫她,先聯系了邵律師和他的律師朋友,連帶周彌一起,四個人拉了個小群,他提了一些自己對那些證詞的看法,供兩位律師參考,又把今天中午沒來得及看的信息,撿重要的回了。
做完這一切,周彌還沒醒,梁執便放下手機,靜靜等她。
傍晚時分,初冬的大學校園有種靜謐的可愛。
一對鬧別扭的情侶,從倒后鏡里走過來,女生流著眼淚走在前面,男生垂頭喪氣地落在后面,等他們走到最后一棵梧桐樹下的時候,男生往前幾步,牽起了女生的手,離得遠,梁執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只覺那畫面很動人。
“在看什麼呢?” 周彌醒了過來,看清四周,有點意外。
她畢業后很少回學校,很驚奇地發現,這里幾乎沒怎麼變。
“沒什麼,下來走走?”
梁執鎖了車,兩個人一起往前走。
他們吵過架的小涼亭里,一對老夫妻正坐著聊天,而南門的那間肉夾饃已經換成了缽缽雞,旁邊的奶茶店還在,生意一樣的好,梁執問她要不要排隊,周彌搖了搖頭。
后來他們一起進了家餃子館,以前常吃,老板娘看著眼熟,應該是沒換過人,但菜單調過了,周彌最喜歡的四季豆餡沒有了,梁執問了一句,又換來老板娘的細細打量:“那個口味不做七八年了,菜太貴,賣了不賺錢。”
“那就算了,要白菜和三鮮的,各二兩,外加兩碗蛋花湯。”
老板娘點完單,等小票打出來:“你們以前也是這里的學生?”
周彌看了梁執一眼,仿佛在說暴露年齡了吧,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嗯,畢業好些年了,她喜歡你們家的四季豆餡。” 那個味道梁執試過,調不出來。
老板娘估摸著,他們畢業起碼八年了,還能這樣手牽著手來吃餃子,多半是大學時期的情侶修成了正果,也為他們高興:“想吃還是有的,下次你太太想吃,記得提前一天打電話來定。”
“好,我記得了。” 梁執掃完碼,看見周彌在看他:“怎麼啦?”
“沒怎麼。” 周彌拿了號碼牌,找了個座位,和兩個女生拼桌,她們的餃子剛上來,熱氣騰騰的,周彌和梁執看著也有些餓了,所以等他們的餃子上來,也吃得津津有味。
出了餃子店,梁執問周彌還是不是記憶中的味道,周彌很誠實地說其實她也不記得了,但是覺得很好吃。
任何食物有美好的回憶當佐料都不會難吃。
“我學校附近的房子還在。”
周彌本來以為他一時興起來學校逛逛,晚上還是會開車回去的,沒想到他是打算住在這里。
”是嗎……應該很久沒人住了?”
“定期有人打掃,而且我前陣子來收拾過東西,去看看嗎?”
周彌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往那個方向走了,就說好。
梁執家樓下有個小便利店,他進去買東西,她在路邊等他,和以前約會的時候一模一樣。
梁執的那個家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周彌曾在這里消磨過很多周末,所以記得很多小細節,比如廚房燈的開關在冰箱和墻壁之間,比如浴室門輕輕提一下更好開。
只是這里很久沒住人了,整潔得一絲不茍,沒有一點生活氣。
“其實早就想和你一起回來看看的,但是我們突然都變得很忙。”
他們在一起之后,沒過幾天舒坦日子,各種難題就就連著跳到他們面前,時間久了,壓力也都很大,今天下午是難得的輕松時刻。
梁執今天是臨時起意,但他也真的覺得早就該回來的。
面對人生的困境,享受愛情的美好,這兩件事并不矛盾。
如果因為困境而錯過美好,那麼人生終將只剩下困境。
梁執開了空調,去臥室換床單,周彌洗水果,洗完水果,聽見浴室里傳來水聲,就沒進臥室。
客臥的門開著,那里被梁執改造成了衣帽間,因為沒人住,里面沒幾件衣服,角落里立著一只小箱子。
箱子帶鎖,周彌覺得很眼熟,好像是她從前用過的箱子,很好奇里面裝的是什麼,就試了個密碼,還真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