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覺得有點兒棘手。
蔣意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源說軟話:“抽筋還沒好嗎?”
她看著像個小可憐。
她搖搖頭:“還在抽筋呢。”
謝源頭大。
那他就試圖隔著薄毯, 找到她小腿抽筋的地方,給她按一按。
“左腿抽筋還是右腿抽筋?”
“右腿。”
他的手按在毯子上, 依稀能看出底下蓋著的是一段纖細修長的小腿。
“不是那里——”
蔣意糾正他。
謝源的手往下移了一點兒。
“這里也不痛。”
但是他再往下就要給她按摩腳踝了。
到底哪兒疼?
蔣意的眼睛水汪汪,她小聲說:“你可以把毯子掀起來。”
雖然過程曲折了一些,但是謝源總算得到蔣意的許可。
他把毯子往上卷了卷。
她皮膚很白, 在夜燈下更是顯出瓷白。
他按上她的小腿。
蔣意整個人抖了一下。她的耳朵瞬間紅了。
謝源的臉也紅,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涌動著, 額頭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謝源,我是右腿在抽筋。”蔣意委委屈屈地說。
“……抱歉。”
謝源尷尬地放開她左側的小腿肚。
這是低級錯誤。
但足以顯出他此刻的心猿意馬。
他找到了右邊小腿,但是抽筋的位置還沒找對。
“不要,很癢!而且這里也不痛。”
蔣意的小腿肚往上一躲,光滑瓷白的肌膚從他的掌心里滑過。
謝源:“……”
他一直在深呼吸。
她真的很能折騰人。
反復幾次,謝源終于找對蔣意小腿抽筋的具體位置。
問題是,蔣意怕癢,而且她不是一般的怕癢。
謝源的薄唇抿得很緊,如果認真地觀察他的表情,能看出來他正在忍耐著什麼。
“蔣意——”
“嗯?”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
“喔。”
蔣意知道他的意思。她把毯子往上扯了扯,蓋住下半張臉。
她軟綿綿的聲音猶如他的催命符,她都看見他額頭上的青筋。
她知道他吃不消。
蔣意的反應,大概一半是故意,一半是下意識吧。
她的心腸就是蔫壞。對于謝源這種特別能裝正經、特別能忍耐的家伙,她如果規規矩矩的,那麼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他主動來越雷池啊。
她就是需要耍點兒小心機。
反正她沒覺得謝源不喜歡。
說不定他超愛呢。
她跟他爭辯:“但是我真的很怕癢嘛,而且你真的按的很舒服——”
又怕癢想躲,又很舒服。
謝源:“……”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他邊給她揉腿,邊復盤前后整件事情。
他覺得,他一開始就應該跟她分開住兩個房間,井水不犯河水。像現在這樣,一個房間,兩張單人床,實在是太曖昧也太狼狽了。
謝源又想了想。
不對。
來爬山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就應該完全按照那個誰講的戀愛攻略行事。爬什麼山啊。在B市郊區找個森林公園逛逛不就行了。
不過,那樣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進度飛速。
心臟狂跳。
謝源給蔣意揉腿的工夫,床頭亮著的夜燈把茉莉給弄醒了。
茉莉從墊子上骨碌爬起來。它抬起腦袋盯著兩個人看了一會兒。
他們湊得好近。
它看不懂他們在干嘛。
茉莉轉頭看到了一張空著的單人床,它把鼻子伸過去,拱了拱上面鋪著的被子,感覺軟軟的,暖暖的,香香的。
于是,茉莉跳上那張空著的單人床,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屁股占住枕頭的位置,趴下來,然后它不動了。
鳩占鵲巢。
謝源拍拍它的屁股。
“下來。”
茉莉巋然不動。
蔣意的腿已經不抽筋了。她的眉眼彎彎,她也喚茉莉;“茉莉,茉莉,過來——”
茉莉兩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緊緊地貼住腦袋。它裝作聽不見。
這張床好舒服。它才不要下去睡墊子。
蔣意推推謝源,笑著說:“看來你明天得給老板娘額外付清潔費了。”
謝源嘆了一聲。
這不是清潔費的問題。她難道沒有意識到,茉莉霸占了他的床。他現在沒地方睡了。
蔣意:“你去跟茉莉擠一擠唄。”她說得理所當然。
謝源:“……”
他才不要跟狗一起睡覺。
蔣意輕笑:“難不成你想跟我擠一擠?”
謝源:“……”
他敢想嗎?
蔣意:“那我去跟茉莉睡。你睡這里。”
她撐著床墊爬起來,薄毯從肩上滑落。
謝源移開眼睛。
她抱著毯子和枕頭,真的去跟茉莉睡。
她白皙的胳膊摟住茉莉的身體,她還要拉踩他:“謝源,你還說我是公主病呢。我覺得你身上的毛病一點兒也沒比我少。”
謝源在她睡過的床上躺下。
他一聲不吭。
床上殘存著她的體溫,以及她身上淡淡的余下的香水味道。
這跟與她同床共枕沒什麼區別。
謝源的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他這還怎麼睡得著。
*
第二天早晨。
謝源先醒。
蔣意睡得很熟。
她的頭發微微凌亂,薄毯下面隱約可見她的脖頸和鎖骨,長腿絆著一半的毯子,睡姿并不安分。
她的面孔在清晨依然很秾麗,整個人的精力像是全部都偃旗息鼓了。
茉莉已經醒了,但是趴在蔣意身邊正在懶洋洋地打盹兒。大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兩邊眉毛跟隨著謝源起身的動作,一瞥一瞥的,賊精。
謝源居高臨下,打量著床上的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