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拎著蔣意的包包等在VIP室門口。
蔣意填完表格就跟著護士開始去做每一項體檢。
護士非常盡職盡責, 在前往下一個檢測地點的過程中, 她用溫柔而不失專業的口吻向蔣意介紹下一項體檢內容、檢查過程中的注意事項,并且會插入一些輕松的話題來舒緩蔣意的心情,讓蔣意不會太過緊張。
蔣意一直在跟護士交流, 她都顧不上回頭看謝源。
謝源覺得自己有點兒多余。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替蔣意拎包。
胃鏡檢查的順序排在很前面。
謝源還在想蔣意會不會緊張,畢竟這是一項需要打全麻的檢查。而她一緊張就喜歡鬧騰他, 讓他也不能安生。
但是他發現,此時蔣意的臉上完全看不出緊張的表情。她跟護士簡單溝通了幾句,然后就很自然地跟著另一位醫師走進房間。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跟謝源交代什麼內容。
謝源:“……”
他感覺自己似乎被無視了。
胃鏡檢查的時間比較久。
謝源和護士等在休息室里。
這兩個人之間沒什麼話好講。
休息室里一陣沉默。
謝源把蔣意的包包換了一個手拿。
護士溫和的視線落在謝源的手上。然后她輕柔地提示說:“謝先生, 其實您可以把蔣小姐的包包寄存在我們底樓的服務處。我們會妥善保管的。”
謝源覺得自己聽懂了護士的言外之意。
意思就是說,他作為拎包的功能都被剝奪了唄。
謝源高冷地表示沒關系。
他就樂意親自拎著。不行麼。
等了許久, 另一位護士走過來。
“謝先生,蔣小姐的胃鏡檢查已經完成了。您現在可以進來陪同。”
謝源被帶進旁邊的房間。
蔣意的麻醉效力還在,她沉沉地睡著,側躺在病床上面,平時嬌縱蠻橫的姑娘,現在是乖乖的一只。
護士:“您可以輕聲呼喚蔣小姐的名字,這樣可以有助于蔣小姐盡快醒過來。”
謝源俯身。
他連名帶姓地叫她:“蔣意。”
這麼稱呼顯得生分。
陪護的護士忍不住抬頭看他。
現在的年輕情侶私底下都是這麼一本正經的嗎?
謝源接收到護士的眼神。
他平時就是這麼直接叫蔣意的全名。他從來沒有試過別的稱謂。
不然他應該怎麼叫她?
意意?寶寶?
謝源瞬間打消這個念頭。他要起雞皮疙瘩了。
他繼續叫她:“蔣意。”
他并不習慣用特別溫柔的語調和她說話,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本來就不是那種非常溫馨非常甜蜜的氛圍。他現在有意用溫和的口吻說話,反而聽起來還怪怪的,有點兒生硬。
謝源伸手撥了撥她耳邊的頭發。他說話不夠溫柔,但是動作足夠溫柔,藏著喜歡的心意。
旁邊護士終于忍不住抿起唇笑了一下。
確認了,是真情侶。
謝源叫了好多遍她的名字,始終帶著耐心。
蔣意睜開眼睛。
她醒了。
謝源的心終于落下去。
醒了就好。
據說大多數人在麻醉效力逐漸退去的過程里都會胡言亂語。
謝源已經做好了迎接蔣意胡言亂語的準備。
哪怕她開口叫他老公,他估計都能保持面不改色。
但是出乎意料,蔣意非常安靜。
她側躺在床上,一言不發,跟她平時活潑鬧騰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偶爾會眨一眨眼睛,眼睛里什麼情緒都沒有,甚至有點兒冷。她正在用一種審視的眼神對待周遭的一切,仿佛時刻防備著要對抗什麼東西。
蔣意這樣就像徹底換了一個人。
謝源頓時頭大。
總不能是麻藥不小心打多了,把腦子弄壞了吧。
幾分鐘之后,蔣意終于開口說話了。
“謝源?”
她這是終于認出他了嗎?
她朝他伸手。
謝源把手給她牽。
但她不要。
“把我的手機給我。”她說。
謝源反應過來,是他自作多情了,她根本就沒想過要來牽他的手。
謝源此刻很想掛起黑臉,但是他沒舍得朝她黑臉。
他把她的手機遞過去。
“你好好躺著休息一會兒。別玩手機。”
但蔣意也只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后她就又把手機還給謝源。
她遞出手機,漂亮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
謝源從她手中把手機抽走的時候,她輕輕勾住他的食指,握住,不讓他離開。
這才像蔣意。
謝源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他由著她牽著。
她把他的手指挨個摸了一遍。
“好玩麼?”他問她。
她搖搖頭:“不好玩。”她只是覺得,他的手指很長,指節分明,他戴戒指應該會很好看,不需要多麼復雜的款式,在無名指上只戴最簡單的鉑金戒指就好。
謝源冷哼,作勢要把手抽走。蔣意不肯,她把他的手掌拉過來,壓著墊在她的臉頰下面。
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多。
“謝源——”
“嗯。”
“我口渴。”
她又開始使喚他了,這說明她的麻藥應該退得差不多了。
“你要至少過兩個小時才能喝水。”
謝源很清楚醫囑。
護士貼心地拿過來一杯溫水和一盒棉簽,“如果真的很不舒服的話,可以用棉簽蘸水稍微潤一下嘴唇,會舒服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