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把禮物袋放在底樓的茶幾上。
蔣吉東沒在家里。
幾位保姆阿姨正在動手布置客廳和餐廳。她們把一個個英文字母形狀的氣球掛到墻上, 最后肯定要擺出一句“Happy Birthday”。
蔣意窩在沙發里面旁觀了一會兒。她越看越想笑。
蔣吉東這個中年男人過生日,可是家里為什麼要搞得像是給小朋友過生日似的?
甚至還要掛氣球。
她爸還沒老呢,怎麼忽然開始走“老小孩”的路線?
管家走過來, 溫和地詢問蔣意:“小姐, 蔣先生的生日蛋糕下午四點鐘可以取。您待會兒想去蛋糕店幫忙取嗎?我給您安排司機。”
蔣意搖頭:“不要。你安排其他人去取吧。我下午想睡一會兒。不用叫我。”
管家說好。
蔣意上樓回房間,然后她真的睡了一整個下午, 睡完神清氣爽。
晚上六點半,她下樓。
底樓已經完全布置好了,氣球、蛋糕、鮮花、彩帶、彩球, 看起來很有過生日的氛圍。
客廳的落地窗旁,蔣意的姑媽蔣安南一身白色香奈兒套裝,坐著。對過蔣沉站著。他們兩個正在聊集團公司里的事情。
看到蔣意下樓,蔣安南停住原本的話題,她的目光在蔣意的身上停留良久。
蔣意率先釋放笑臉:“姑媽, 好久不見。”
確實很久沒見。
蔣安南微微點頭:“小意, 過來姑媽這邊坐。”她示意蔣意坐在她旁邊。
蔣沉走開。
蔣意沒看蔣沉, 她在蔣安南身邊坐下。
蔣安南拉住她的手, 問她中午和顧家的兒子吃飯的事情。
“你和顧家的孩子聊得怎麼樣?”
“一般般吧。我感覺我和他不是很有共同話題。
”
“我聽說顧家那孩子是學商科的。”蔣安南握了握蔣意的手背,她作為家中的女性長輩,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 “沒關系。慢慢挑。我們小意未來的丈夫肯定要萬事順你的心意才行。”
蔣吉東的生日會規模不大,攏共到場四個人:蔣吉東、蔣安南、蔣意, 還有蔣沉。這樣看起來其實更像是一次小范圍的家宴,出席的人都是姓蔣的。
切完蛋糕,每個人依次送上禮物。
蔣意把她買的那條綠領帶從盒子里面拿出來。
蔣安南坐在對面, 她的品味向來很好,她看見這條領帶, 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實在是太丑了。她都不想作出任何評價。
蔣意把領帶遞給蔣吉東。
“希望爸爸能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就像常青樹一樣,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的樣子。爸爸以后也要一直做一棵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
一條難看的亮綠色領帶,看著就跟軟塌塌的黃瓜皮似的,也就在蔣意的嘴里能夸出花兒。
收禮物的壽星倒是非常高興。蔣吉東笑呵呵地接過領帶,臉上完全沒有不滿意。
“爸爸你一定要戴喔。”蔣意叮囑,“如果哪天戴了這條領帶,你要拍照片給我看。”
蔣吉東一口答應。
*
生日宴結束,姑媽蔣安南沒有久留,很快坐車離開。
蔣意坐在別墅三樓的露臺上面,腿上蓋著毯子。她手邊放著一杯牛奶,靜靜地目送蔣安南的那輛勞斯萊斯在夜色里駛遠。
這時候蔣沉登上露臺。
晚風穿過蔣意的頭發,也向她送來身后的腳步聲。
蔣沉的目光落在蔣意的身上。
他的神色復雜。
對于這個有著一半血緣關系的妹妹,他一直都不知道應該怎樣與她相處。
她對他的敵意很甚,而且尤其擅長玩弄心眼。她總能只用三言兩語就把父親哄得喜笑顏開,就像剛才生日宴席上送禮物的環節那樣。
蔣沉經常吃虧。
他帶著防備心。
蔣意沒有回頭,她慢悠悠地轉著手里的玻璃杯,“蔣沉,你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
蔣沉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在吃晚飯前聽蔣安南提起才知道,蔣意今天中午去見了顧家的顧鳳麟。
顧家和蔣家算是世交,門當戶對。
這是要準備商業聯姻的節奏嗎?
蔣沉覺得自己窺見了蔣意正在滋長起來的野心。
她一直說她對蔣家的公司沒有興趣。
蔣沉始終對此抱有懷疑。
而今天蔣意去見顧鳳麟。這明擺著是一場相親宴。蔣意完全可以拒絕,但是她沒有。所以,這讓蔣沉越發確信他自己的懷疑是確有其事。
有誰會面對著偌大的家產而毫不動心呢?
蔣沉:“你昨天去公司了。”
蔣意莞爾:“我不能去嗎?蔣氏難道是什麼神秘的禁地嗎?”她喝了一口牛奶。
牛奶看著太乖巧,不符合她身上百分百的惡女特質。
蔣沉的眼底有很甚的戒備,他的嗓音繃得很緊,帶著幾分咬牙擠出來的態度,“你說過,你不會碰蔣家的生意。”
這話讓蔣意想笑。
她回頭直視蔣沉,挑眉:“我碰了嗎?”
她坐在沙發上,蔣沉站著。按理說蔣意的位置比蔣沉來得低,但是她的氣場卻毫無遜色,甚至還故意壓迫著蔣沉,毫無顧忌地攻擊他。
她換了一種語氣,不再是假意溫和,而是徹徹底底的囂張,“再說,就算我碰了又怎樣?”
“我是我爸爸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