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讓女兒沿著她的路走,但不用再走一遍她經歷過的彎路。假如蔣意當時同意了,那麼也許大學本科四年的時間她會有機會和趙寧語修復母女關系,她們可能可以重新變得親近起來,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度假。或許趙寧語也曾經這樣期待過。
“但是我沒有聽她的話——”
她拒絕了趙寧語。
蔣意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謝源的臉上,她揚唇笑了下。
“當然,如果我當時來普林斯頓讀書的話,后面我也就不會遇到你了。”
她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別扭的人。而且她總是錯過一些關鍵的時間點,失去與親人修復關系的機會。
但她抓緊了謝源。
這是她沒有錯過的時間點。
謝源卻說:“不,我們還是會遇見彼此。”
他說得信誓旦旦。
蔣意輕笑起來,她以為他只是在安慰她。
但謝源確實是這樣想的。
只要目標相同,無論走過怎樣的道路,最終要去的地方始終是一致的。
有些人總會見面。
在碩士畢業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相信著的。然后他就真的在十七樓的走廊里再一次見到蔣意,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蔣意說她自己不需要安慰,“沒關系。我沒有后悔過我那時的選擇。”
不是因為她后來去了T大認識了謝源,所以她不后悔。
她暫且還不是這種程度的戀愛腦。
她不后悔是因為至今為止她在學術和職業道路上所有的經歷都讓她感到滿足。
她一直在做她喜歡的事情,一直在遇見給予她幫助和支持的人。
從T大到原視科技,從原視科技再到Query,她并不是在追逐謝源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身影,她從來都是在執著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這樣的感覺很好。
母親這一路都能走得堅定完全不動搖,應該也是出于相同的理由吧。
蔣意在一處花崗巖石墻前停下腳步。好多年前的PhD畢業典禮,趙寧語曾經在這里拍過一張照片留念。這張照片至今都擺在趙寧語的辦公室里。
“媽媽為了實現人生價值,為了做自己的事業,所以放下了我。”
“我也要實現人生價值,要做自己的事業,所以我也會放下她。”
此刻,蔣意相信她已經愿意單方面與母親趙寧語和解了。
“謝源,給我拍一張照片吧。”蔣意對謝源說。
謝源的眼神溫柔:“好。”
他拿起手機,定格住蔣意站在這塊花崗巖石墻前的照片。鏡頭里她的笑容里面再也沒有任何的顧慮,終于如釋重負。
蔣意湊過來看了一眼謝源拍的照片。其實她不需要檢查,她知道謝源的拍照技術一直很在線。但她就是想要逗他開心——
“很漂亮。”她說,像在夸自己長得漂亮,也像在夸謝源的照片拍得漂亮。
謝源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蔣意把手機交還給謝源,“好啦,我們可以回家了。”她說。
她指的是他們在B市共同經營的那個家。
謝源牽住她的手指:“好。”
*
回程的旅途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謝源在回國通過海關的時候被攔住了。
“先生,您身上是否有攜帶未稅的貴重物品?”海關人員客客氣氣地詢問。
但這并非只是一次例行詢問。海關確實在謝源的行李里面檢查出了未申報的、疑似未稅的貴重物品。他們在等待他誠實作答。
謝源立即反應過來。
是那枚鉆戒。
怪只怪他自己當時出境去找蔣意的時候太著急了,滿腦子都想著要打擊情敵,以至于他忘記做申報。
蔣意站在謝源后面。她挑眉,感到有點兒意外。
謝源身上還能攜帶貴重物品?
這家伙甚至都沒有戴腕表的習慣,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他的筆記本電腦了。
海關檢查到的是什麼?
眼看著海關人員就要直接開口說出這件疑似未稅的貴重物品是鉆戒,謝源果斷地開口:“去后面的獨立房間開箱檢查可以嗎?”他不想打破驚喜,所以不能讓蔣意知道戒指的事情。
海關人員同意了。
這年頭還有主動申請進小黑屋的人?
謝源讓蔣意留在這里等他。
“我很快回來。放心,沒事的。”
謝源進了海關的檢查室,他打開電腦包,拿出那枚裝在盒子里的鉆戒。
海關人員點頭:“先生,這是您在境外購買的未稅商品嗎?”
“這是我在國內的專柜購買的。我可以提供支付記錄。”
謝源有條不紊地找到銀行卡APP里的交易記錄。海關人員檢查過,確認沒有問題,予以放行。
“下次帶著像這樣的貴重物品,記得出境時要提前申報。”海關人員告誡說,然后低頭看了一眼謝源的護照,氣氛緩和下來,工作人員難得來了句玩笑話,“您本來是想趁旅行期間求婚的嗎?”
畢竟外面還有一位漂亮的姑娘正在等著呢。
謝源笑了下,沒否認。
他確實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但他最終決定還是要做更好的準備。
“不用緊張。”海關人員友好地拍了拍謝源的肩膀,把護照遞還回去,“祝您很快求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