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逛一會兒。”謝源跟她商量,“我抱你。”
他想得倒美。
蔣意別開腦袋不睬他。
遠處幾幢教學樓的燈都亮著,這個時間晚課都應該已經下課了,但是大部分教室依然亮燈開放給學生用作自習教室。T大的學生大多勤勉用功。
謝源把蓄謀已久的話用誘哄的口吻說出來:“想不想去教學樓看看?”
謝源把車開到四教樓前。他牽著蔣意坐電梯到三樓。
蔣意走向走廊盡頭的窗戶前面。
心里的霧漸漸被風吹開,心情重新明亮起來。
這里是謝源第一次跟她說話的地方。大二的某次班會結束之后,操作系統期中考試之前,她在父母那里被傷透了心,然后聽見一個臉生的男孩跟她說——
“同學,兩點鐘有操作系統的期中考試。”
“你騎我的車去吧。騎快點兒應該能趕上考試。”
那個臉生的男孩是謝源。
蔣意站在窗邊,她從回憶里抽離出來,然后回頭,再一次看見謝源,這次他是她的男朋友。
她對著他笑。
笑容晃得謝源心軟。
她勾勾手指把他招過來。
謝源帶她來到四教的三樓,她相信這不是巧合。這里對于他一定也有著特別的意義。而他選擇這里,必然是懷著某種強烈的愿望。
“謝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后堪堪停住,沒有一路往下劃拉。
謝源的喉結滾了滾,他望著她的眼睛:“比如?”
蔣意勾唇眨眼:“比如——”
同學,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蔣意的嘴唇輕輕地緩緩地一張一合。明明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謝源錯覺他能夠聽見她用她柔軟的嗓音說出這句句子。
謝源擁住她,左手手掌落在她的背上。他貼著她的耳邊說話,很輕,咬字卻無比清晰:
“同學,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寶貝,如果當時我跟你講的是這句話,你會是什麼反應?”
蔣意的心臟如同在被他的嗓音反復地摩挲著、輕柔地安撫著。
她居然真的順著這個荒誕的思路往下想了想。
總感覺那樣她可能會被他嚇哭吧。
大二那年的蔣意可能臉皮還不夠堅強。
蔣意把謝源稍微推開一點兒,她說:“再說一遍。”像是命令。
謝源把右手掌心攤開,那枚鉆石戒指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面。
“蔣意,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他換了一種稱呼,不是同學,而是蔣意。
蔣意抬頭看他:“這是求婚嗎?”
謝源點頭。
蔣意:“求婚要跪下來的。”
謝源聽話地單膝跪地。
于是蔣意能夠居高臨下地審視他。
他在等待她的答復。
請答應我吧。
謝源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真摯的祈愿。他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一顆真心完全經得起任何的檢驗。
蔣意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把手給他牽。謝源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已經偷偷把Query的那枚員工紀念戒指摘掉了,現在她的手指上空空如也,需要一件漂亮的飾品讓她的美麗更甚。
蔣意攏住裙擺慢慢蹲下來,目光和他平視。
她不再居高臨下地審視他,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然后謝源也下意識地跟著笑了。
“嗯。我要和你結婚。”蔣意說,“現在你可以給我戴戒指了。”
她答應了——
洶涌的情緒從謝源的心底里驟然地蔓延開來。他控制住顫抖的手,整個人幾乎已經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但是最終落在她手指上的動作卻輕柔得像一片毫無分量的羽毛。
他為她戴上鉆戒。
戒指很合適。
蔣意早就知道。
她沒看戒指。她在看他。她的眼神忽明忽暗,一瞬間腦海里閃回很多事情。下一秒她的表情驟然變得委屈起來,她猛地撲進他的懷里。
“謝源,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謝源緊緊地將她抱住。
懷里的身軀在顫抖。
“大四的時候,我腳踝扭傷,醫生跟我講養兩周就能好。可是我讓你照顧了我整整兩個月。”
“我其實根本就不怕壁虎。但是研一第一學期團建的時候,我的房間里有壁虎,我讓你陪我在酒店樓下喂了一整晚的蚊子。”
“研二的時候,本來教授想讓我去和鵬飛學長一塊兒做橫向項目。但是我跟陸洋師姐軟磨硬泡了好久,讓師姐把我要過去跟你一塊兒做青飛的項目。”
“……”
謝源堵住她的唇。
他啞聲道:“我太笨了。對嗎?”
*
車子一路疾馳回家。
電梯上行抵達十七層。
“……為了畢業之后跟你做鄰居,我給中介塞錢,讓他安排我租到你隔壁的公寓……”
大門開了。
一陣天旋地轉。蔣意被抵在門板上。謝源緊緊地箍著她的細腰,他來回地吻她,摁著她的手腕和腿,而她則斷斷續續地跟他講這些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屋里夜色沉沉,沒有開燈。
謝源循著她頸側體溫與香水相融的痕跡,埋頭俯身咬下去。她難得乖得像小貓似的,爪子也藏起來了,壞心眼兒也藏起來了。
抑制不住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眼眸如水,“謝源,你知道嗎,燕泅山那次我其實已經喜歡你喜歡到恨不得馬上要把你吃掉了。
”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
“我耐心地等了好久好久。”
“在你向我告白之前,我無數次想過要不要先開口向你告白。”
謝源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的寶貝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
謝源緊緊地將她藏在懷里,撥正她的臉頰。她的唇齒啟著,舌尖藏在濡濕的唇后若隱若現。謝源吮吻上去,不再放開。
他想要安撫她。他怕她難受。她喜歡了他很久很久,驕傲的公主一次次將蓄謀已久偽裝成巧合。而他卻蠢得離譜,不肯給她回應。
他是混蛋。
“寶貝……意意……”
“意意……蔣意……”
她的名字在他的嘴里反反復復地念起。
愛意繾綣。
戴著鉆戒的無名指無數次被他吞入吻里。
今晚還很漫長。
直到天光漸漸亮起。
蔣意累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一整晚的時間,她時斷時續地跟他講以前的這些事情。在她清醒的時候說得很有條理,在她意識緊繃的時候就會說得凌亂無序。
可是她還沒有講完。
謝源替她擦拭眼睫上沾的眼淚。
“還有好多事情——”她還想說下去。
謝源將她攬進懷里,牽起她的手指,烙下一吻。
“不急。留著以后每天慢慢跟我講。好不好?”
“嗯。”
謝源輕輕地安撫著她的脊背。
他也有很多故事沒有跟她講。所幸未來還很長。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