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淮聲音很輕,似乎累得不愿意跟我多說一句話。
「我不想再看到她。」
「好,我讓她走人。」
5
從醫院回來后,我跟顧淮陷入了冷戰。
我一遍遍打印的離婚協議,被他面無表情地扔進碎紙機。
他甚至不許我出門。
用他的話說,我連個親人都沒,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離了他壓根活不了。
他真是冷漠得可怕,既討厭我,又要裝出跟我恩愛的樣子。
每天準時回家,跟我一起吃飯。
這天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無名指上戴了個戒指。
是我最討厭的款式。
卻是徐清寧最喜歡的。
「你能不能摘下來?真的很惡心。」
顧淮一頓,放下碗,一言不發地把戒指摘下來,放進了口袋。
卻不肯丟。
我卻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離開了餐桌。
「盛夏,我們結婚吧。」
顧淮突然從后面叫住我。
放在以前,我會很高興。
可我知道,這絕不是他的真心話。
現在是顧淮公司上市的關鍵時期,最怕鬧出丑聞。
他想跟我結婚,絕不是浪子回頭,良心發現。
我回頭嘲諷他:「跟你結婚,幫你穩定人心,成功上市,再跟徐清寧百年好合嗎?」
「顧淮,你做夢。」
我沒想到,顧淮對我的報復,來得這樣快。
中午睡醒的時候,我聽到了樓下嘈雜的動靜。
推開門走出去,發現家里進來了很多陌生人。
徐清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她抱臂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穿著我的拖鞋,正指揮人搬東西。
儼然女主人的架勢。
「那個床,還有被褥,衣柜里的衣服,都扔掉。」
自從孩子沒了后,一直緊閉的嬰兒房,現在被打開了。
我精心準備的東西,都被扔了出去。
「你們在干什麼?」
徐清寧聽見我的聲音,仰起頭,突然勾起一抹笑。
「你醒啦?」
「顧淮讓我叫人把這間嬰兒房拆掉,重新裝修。」
「省得你看了傷心。」
「哦對了,這間屋子空出來,還能住人。我以后就可以住在這兒了。」
大腦一陣嗡鳴,我只感覺心跳加快,血液瞬間涌上頭頂。
顧淮信誓旦旦答應我,不會讓徐清寧出現在我面前。
如今,她卻要住到家里來了。
我赤腳踩著狼藉的地面小跑到樓下,看到了被拆得四分五裂的嬰兒床。
里面橫七豎八堆著,顧淮曾經陪我逛商場,我們一起給孩子挑選的小衣服,小鞋子。
而床上掛著的,我花了三個月給孩子繡的平安符,卻不見了。
「平安符呢?」
徐清寧聳了聳肩,「看它不順眼,隨手扔了。」
「扔哪了?」
「外面花園吧,或者泳池里,無關緊張的玩意兒,這我哪想得起呢……」
「找不回平安符,你和顧淮就都去死。」
我狠狠推開她湊過來的身影,顧不上穿鞋,頭也不回地朝花園跑去。
徐清寧站在窗口,對著我冷嘲熱諷。
「盛夏,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你還配得上顧淮嗎?」
「他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堂堂上市公司總裁,出入各種高端場所,需要的是一個得體溫柔的妻子。可你是癡呆啊,你除了當眾尿失禁,還會干什麼?」
「算我求你了,別用你陪他吃苦的情分綁架顧淮了。」
「你要多少錢,我跟顧淮都給你,只求你放過他,好嗎?」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一直喜歡你?」
臨近黃昏,我跪在花園雜草叢生的灌木叢里,到處摸索,對徐清寧的挑釁視若無睹。
一身白睡衣弄得臟兮兮的。
小腿和腳也被劃傷了。
灌木叢里找不到,就轉身,去游泳池找。
起身的時候,突然撞進一個懷抱。
顧淮緊緊抱住我,聲音冷淡清肅,「怎麼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
我轉身狠狠拽住他的衣服,厲聲質問:
「顧淮,我才剛流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拆掉嬰兒房?」
天邊接連傳來幾道悶雷,要下雨了。
空氣悶得人心慌。
顧淮抬手摸了摸我的臉,別過臉心虛地不敢直視我:「孩子沒了,房間留著只會讓你傷心。」
徐清寧突然跑過來,開始哭,「顧總,她好像很討厭我。看我的眼神怪嚇人的……」
顧淮沒有回答,但視線牢牢粘在她身上。
我不愿再看他們眼神互訴深情,猛地推開顧淮,扭頭朝著泳池走去。
「夏夏,那邊危險……」
顧淮拽住我的手腕,企圖把我拽住。
一股無名的怒火騰地燃起來,我狠狠咬在他手腕上,聽見顧淮發出一聲悶哼。
他沒動,也沒有松手。
血腥氣慢慢滲出來。
一場雨終于破開云層,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水面上泛起了漣漪。
徐清寧故作焦急地追過來,幫我打著傘,「你聽顧總的話,進去好不好?著涼的話,會尿褲子的吧……」
話落,她挑釁般看著我。
為贏得了顧淮的信任,沾沾自喜。
雨越下越大,身后泳池的水已經溢出來了。
黝黑的池水少了燈光的照明,像一頭野獸的血盆大口。
我突然抓緊徐清寧的頭發,往泳池里摁去。
「盛夏!」
顧淮怒喝一聲,蹲下身用力拽我。
沒拽動。
因為我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徐清寧身上。
徐清寧整個人就泡在泳池里,黑發漂浮,劇烈掙扎。
不大一會兒,就掙扎不動了。
我脫了力,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