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寧像條瀕死的狗,趴在泳池邊上。
顧淮臉色慘白,把徐清寧撈起來。
他坐在岸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用力拍著背,語氣急切,「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他手都在抖,語無倫次。
徐清寧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嗚嗚咽咽的哭。
「別讓我看見她……我不要……」
顧淮的眼睛里藏著怒火,「盛夏,回去!」
轉而又安撫般輕拍徐清寧:「我送你去醫院。」
「還能說話是嗎?」
我又朝著徐清寧狠狠撲過去。
「盛夏!」
顧淮攔住了我的胳膊,護在徐清寧身前。
下一秒。
撲通一聲。
我失去重心,被顧淮推進了幽深的池水中。
池水從四面八方朝我涌來。
淹沒了我的五官。
沉入水底前,我看到了顧淮幽冷的目光。
因為我傷害了徐清寧,所以他對我動手了。
6
護士跟我說,這是我今年第 8 次住院了。
由于落了水,我的身體變得很虛弱,頻繁地縮在被子里,燒得打擺子。
每天打退燒針的時候,都很疼。
可是我沒有人可以抱怨。
我不知道顧淮跟醫生和護士說了什麼,好像所有人都默認,我是他的妻子。
真惡心。
護工跟我說話的時候,顧淮剛好打電話進來。
她替我摁下了免提鍵,放在了我耳朵邊。
「夏夏。」顧淮的聲音嘶啞,「老實吃飯,不然我會親自看著你吃。」
我一抬頭,發現他正站在玻璃窗外看著我。
威脅我是嗎?
我拿起盒飯,當著他的面,整個扔進了垃圾桶,說:「顧淮,你怎麼不去死?」
他臉色掛著病態的蒼白,聽見我說話,倒是沒什麼反應。
「是嗎?」他輕輕笑著,「那我就只好,天天看著你吃了。
」
病情穩定后,我從重癥監護室出來,轉到了 VIP 病房。
自此,徹底落入了顧淮的控制。
他每天都會來看我,還會說:「夏夏,你要把身體養好。」
看著電視上他公司即將上市的新聞,我大概能預知到自己的結局。
就是在幫助他穩定輿論成功上市后,被送進精神病院。
「吃蘋果。」
顧淮把裝著小塊的碗放在我面前。
趁他伸手的功夫,我低頭咬住了他的手腕。
還是上次的地方。
傷口還沒愈合,又被我咬破了。
直到嘗到血腥味兒,才心滿意足地松開。
顧淮眼都不眨,「下次咬另一邊吧,總咬一個地方,會留疤。」
昨天,我還試過用牙簽扎他的傷口,和用調料包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所以今天,牙簽和調料包,都不見了。
「顧淮,你真該把賤人刻在臉上。」
我突然被顧淮固定住后勃頸,吻上來。
他吻得又兇又狠,還咬破了我的唇。
見我像看仇人一樣盯著他,他眉開眼笑:
「我不奢望你愛我,你只要還記得我就好了。」
他的觸碰讓我覺得惡心。
我給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偏了頭,輕聲問:「消氣了嗎?」
我勾起唇角,「還沒有,除非你溺死在游泳池里。」
說完,我調低了空調溫度,縮進被子里,只露出兩個眼睛看著他。
原本生病的顧淮,因為吹了冷風,唇色更加蒼白。
「再等一等,護士掛完水我就走。」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一個小時后了。
顧淮凍得臉色青紫,咳嗽得更厲害了。
從那之后,他消失了好幾天。
期間,我接到了徐清寧打來的電話。
她氣得聲音發抖:「你能不能別再折磨顧淮了?他都病了,高燒不退——」
我這才知道,他真的在那個雨夜,跳進了泳池,找孩子的護身符。
「跟我有關系嗎?但凡你可以,他公司的上市儀式都不會求到我身上。可惜,你這樣的小三,實在拿不出手。」
徐清寧氣得摔了電話。
我滿心盼著顧淮病死,然而事與愿違。
顧淮還活著,半個月后給我辦了出院。
7
十二月份,顧淮的公司上市前,他把我帶走了。
飛機在傍晚時分抵達香港。
車水馬龍的街頭,他牽著我,招搖過市。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我買那麼多東西。
帽子,衣服,包包。
最好看的,就穿在我身上,多了的,就被他提在手里。
「別臭著臉,笑一笑。」
顧淮似乎很開心,捏了捏我的腮,給我戴了個毛絨帽子。
「真好看。」
當年創業初期,我曾經陪著顧淮來過一次香港。
那時候我們還沒什麼錢,住不起一晚四位數的酒店,也吃不起一頓三位數的飯。
顧淮拉著我,走在維多利亞港邊,望著被富人包下的整座游輪,沉默了很久。
如今,他跟我說,「夏夏,我包下了整個游輪,你想看夜景嗎?」
我插兜站在港口邊,頂著一坨可愛粉狐貍頭的絨線帽,冷淡地說:「隨便。」
顧淮笑了笑,「好,就當陪我。」
明天他的公司就要上市了,今晚他一定春風得意。
入夜后的維多利亞港盛大又絢麗。
我站在游輪的甲板上,吹著風,身后樂隊彈奏的音樂在夜空下回響。
顧淮遞給我一杯熱牛奶,「進去坐會兒吧,外面冷。」
我站著沒動。
「夏夏,別站太遠,不安全。」
顧淮把我拉過去,把我被風吹亂的頭發扎好,塞進暖呼呼的絨線帽里。
我盯著幽深的海面,突然問他:「如果我從這里跳下去會怎麼樣?」
「你公司的上市儀式,會被迫中斷的吧?」
顧淮動作頓住,隨后彎腰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