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的、咬的、砸的……
有些還是青紫的,有的剛剛愈合。
我跟在他后面,輕輕把手搭在他脖子上,感受到他的僵硬和緊張。
「我以前,是不是打過你?」
顧淮慢慢放松下來,拉好衣服,「沒有的事。」
「你很乖,從不會給我添麻煩。」
我蔫噠噠地說:「我騙你從游輪上跳下去,害你的公司沒能上市。」
「不是這樣的,你記錯了,好好睡一覺,會好起來的。」
我窩在他的身邊,沉沉睡去。
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夢里我記起了徐霜的樣子,她在辦公室里,哭著跟顧淮吵。
「我后悔了,當初就不該讓盛夏待在你身邊!我要帶她出國,找最好的醫生!」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
「試過為什麼還不好!我要瘋了,她每天都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明明愛的人就在眼前,我卻要忍著,連句話都不能跟盛夏說!顧淮,你以為只有你愛她嗎?我也是!」
「閉嘴!」
顧淮冷下臉,「徐霜,以后別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后來,我在布告欄前瘋狂地涂畫。
徐霜沖向我的時候,臉都綠了。
她擋著我的臉,朝著周圍是人怒喝:「滾,拍什麼拍!當心我告你們!」
「夏夏,這里是顧淮的公司,我們回家說好不好?」
我不僅沒聽進去,反而伸手去推她。
「你個小三,你去死吧。」
徐霜抓住我作惡的手,氣瘋了,「別發瘋,我不是小三,盛夏,現在就跟我道歉!」
我吐了她一口,「你做夢!如果下次你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殺了你。」
徐霜臉色瞬間慘白,她被氣哭了,「盛夏,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了。」
顧淮下來的時候,我正扯著徐霜的頭發廝打。
她還要護著我,以免我跌倒。
可是我還是倒了。
擦破了皮。
流了血。
也失禁了。
那天,我說了很多邏輯不通的瘋話,傷害了我的親人和朋友。
顧淮和徐霜吵了很大的一架,他用衣服給我包好,帶去了醫院。
我從夢里醒來,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顧淮在背對著我,打電話。
「我的妻子是病人,如果不是你那天說話那麼隨意,她不會把你推到水里。」
「我只是開玩笑呀……」
聽筒里女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顧淮聲音冰冷,「當著我妻子的面,說她是個拖累,你管這叫開玩笑?如果不是別墅里的監控,我根本不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女人開始尖叫:「我是她姐姐,我說她幾句怎麼了?」
「你還有個做姐姐的樣子?你們盛家是不是覺得,盛夏病了,我就會喜歡你?別做夢了。我現在無比后悔,讓你去安撫她的情緒。你對我妻子做出的那些事,不可原諒。」
「你就不怕我告她,把她關進精神病院?」
顧淮嗤笑一聲,「你不是活得好好的?我給了你最好的治療,讓你活蹦亂跳,編排盛夏的不是,而不是當個水鬼,該燒高香。我永遠不可能讓盛夏背上人命,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我做的。」
我光著腳,站在地上,喊了他一聲:「顧淮。」
顧淮說話聲一頓,默默掛掉了電話。
再回頭,神情溫和。
「怎麼了?」
我終于明白,那些混沌的日子里,顧淮對我百般強調,不要傷害別人,是為什麼。
「那天在別墅里,跟我說話的,是她嗎?」
顧淮朝我伸伸手,抱住了我。
「是。」
「我差點溺死她。」
「沒關系,她死不了。不過就沖她把你推進水里,我不會放過她。
」
他輕輕嘆了口氣,「醫生說,拆掉嬰兒房,可以避免繼續刺激你,所以才請了你姐姐來,幫忙安撫你的情緒,我沒想到,她有自己的打算。」
生病后,我家人和朋友,都放棄我了。
只有顧淮還沒放棄。
我靠在顧淮的肩膀上,輕聲說:「我想家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10
從香港回來后,我總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望著窗外發呆。
由于顧淮大病了一場,公司現在一團亂。
他忙得腳不沾地。
家里請了護工,顧淮不在的時候,就看著我。
我翻出了顧淮口袋里的電影票,是兩張《曖昧》。
原來,他是要跟我一起去看的。
可惜,那天我情緒不好,對著顧淮發了脾氣,沒去成。
還有那張 B 超報告單,顯示一切正常。
我沒有懷孕,卻因為臆想,一次次折騰顧淮,置辦嬰兒房,去醫院開葉酸。
他們都說,顧淮已經沒有親人了。
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可是我卻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夏夏,在看什麼?」
2 月份了,外面是接連不斷的雪。
前幾天,窗前的松樹都被壓斷了。
顧淮下了班,身上還帶著雪水的味道。
有點涼。
我提起了手里織了一半的毛衣,「我在想,冬季過去前,你還能不能穿上。」
「不著急,」顧淮挨著我,在窗邊坐下來,「明年總能穿上的。」
我湊過去,輕輕吻了他。
無意中摸到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顧淮一縮,正要摘下來,被我制止。
「我記得它。」我展開了他的手,打量著這個丑丑的戒指,「我畫的設計稿。」
「是。」
顧淮垂著眼,從懷里掏出了另一枚鑲了鉆石的,「他們是一對。」
「可是上次我罵它惡心。
」
「沒關系,如果你不喜歡,我就藏起來,等下次你喜歡了,我再戴。」
我伸出無名指,「給我戴上吧,我很喜歡。」
剩下的日子,我好像真的恢復了以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