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玉衡面色頓變,氣得就要跳起來揍她,奈何渾身乏力爬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抖。
“我一看就知道是陷阱,不想管。奈何我的婢女太善良,非要救人。果然,此人聽說我不肯救他,就改口說朋友生病了,誘我來此。我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場戲也好,就跟來了。”
衛小欣咬著嘴唇道:“那我呢?我可有破綻?”
“呵呵,那就更多了。你哥是不是一進來就告訴你,讓你裝病?但時間緊迫,你只來得及拆散頭發,往臉上抹了把灰。下次記得把嘴唇和耳朵也涂一涂,大夫看病,首先看的就是耳鼻口。其次,墻根那兒明明有那麼多稻草,卻只在你身下鋪了這幾把,讓生病的朋友睡這麼差的地兒,這樣的人會在暴雨夜替你尋醫?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作為朋友,你們太親密了,作為情侶,又不夠親密……”姬善說到這里,笑吟吟地對衛玉衡道,“你直言是妹妹病了多好,非扯什麼朋友。”
衛玉衡的表情陰晴不定,卻沒再反駁。
衛小欣道:“好。技不如人,我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姬善扭頭問走走:“你覺得怎麼處置他們比較好?”
“他們謀財害命,罪大惡極,應該送官!”
衛小欣冷笑了一聲。
走走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
姬善拍手道:“那還等什麼,元伯……”
伴隨著這聲叫聲,廟門開了,那位沉默寡言的車夫走了進來。
衛玉衡大吃一驚道:“你!你沒死?”
“你想殺他?早了十年。”
車夫元伯糾正道:“五十年。”
姬善笑道:“好好好,五十年。”
衛玉衡看看元伯又看看姬善,幽幽道:“你們到底是誰?”
姬善朝走走彈了個響指,走走會意,立刻大聲道:“聽好了!我家小姐乃是謝庭蘭玉、汝南姬氏三十九代嫡女,涵今茹古的圖璧第一才女,康衢煙月的逍遙散人,雅稱不凡客是也!”
“咳咳……”姬善糾正道,“是布帆客。布衣之布,帆船之帆。”
“你是姬忽!”
“你就是姬忽?!”
衛玉衡和衛小欣同時驚呼出聲。
姬善非常滿意這樣的效果,點了點頭道:“恭喜你們,沒能殺得了我,沒有釀成驚世大錯。”
“姬善雖擒住了衛家兄妹,但并沒有把他們送官。衛家兄妹出身不凡,父親曾任金城太守,蒙受冤屈被革職,兄妹跟著一起流放。途中父親病死,兄妹倆趁衙役不注意逃了,從此落草為寇。姬善給他們機會重新做人,便送衛玉衡去學武,衛小欣則留在了她身邊,改名看看。”
姜沉魚感慨道:“原來衛玉衡還有妹妹……”
“嗯,兩年后,衛玉衡藝成下山,第一時間去找她們,正好遇到姬善出事。”
紫衣少年站在槐樹下,撐著紅傘,迎風等待著。
他的臉上雖沒什麼表情,心卻跳得很快。
“諸位,好久不見……”
“在下的腿不幸受傷,聽聞姑娘醫術通神,可否一施援手?”
“不行,還是……咳咳,大小姐,我回來了……”
山路的那頭,依稀傳來車馬聲。
衛玉衡連忙收腹挺胸,站得更筆直了些,隨即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車馬聲后,竟還有一連串的腳步聲和喧囂聲。他皺了下眉,朝山路盡頭看去。
沒多會兒,一輛熟悉的馬車出現在視線中,趕車之人正是衛小欣。
衛玉衡眼睛一亮:“小欣……”
“哥!快跑!”衛小欣揮著韁繩,加快速度。
馬車后方,是一隊穿著喜服的村民,二三十人,正著急地沖他們喊:“站住……站住……”
“什麼情況?”衛玉衡一邊驚訝一邊飛身跳上車轅。
“小姐說他們的酒好喝,我們拿了兩壇,但押了一串銅錢在桌上。誰知他們不干,追上來了……”
衛玉衡無語。
“啊呀你下去!你太重,馬跑得更慢了!”衛小欣一把將衛玉衡推了下去。
衛玉衡連忙一個千斤墜穩住身形,偏偏這個時候車簾開了,姬善正好抬眸往外看——看到了他踉蹌落地的樣子。
衛玉衡的臉騰地紅了,說不出的羞惱不知如何發作,眼見后面的村民們追近了,當即以傘做劍攔在路中間,叱喝道:“站住!”
為首之人是個五十出頭的壯漢,手里還拎著把弓,瞪眼道:“你誰?”
衛玉衡微仰著下巴,矜持道:“兩壇酒而已,一串銅錢不夠,再補你們一串好了。”
“誰要酒了!她們偷了我兒媳婦!”
衛玉衡一驚,忙回頭看向馬車。車內的姬善也聽到了這句話,表情一怔。
壯漢跺腳道:“快把二丫還給我!”喊話間,村民們越過衛玉衡繼續追。
衛玉衡也只好轉身追車,邊追邊問:“你們偷了二丫?”
“沒有!”姬善否認。
壯漢道:“就在你車上!停車!停車!”
衛玉衡攔住他道:“大小姐說沒有,就沒有。”
“滾開!”壯漢推了他一把,沒推動,便吹了記口哨。前方追車的村民們聽到哨聲,紛紛從懷里掏出酒壇,朝車廂砸了過去。
“砰砰砰砰”,寫著“喜”字的酒壇立碎,里面的酒全潑在了車壁上。
壯漢從背后抽出一根箭,瞄準車廂射了出去。箭在半空騰地炸開,燃起火球——竟是一支火箭!
衛玉衡連忙飛過去揮傘將箭劈斷:“放肆!你們竟敢縱火?”
“留下二丫,否則就留下你們的命!”說話間,除了壯漢,其他人也紛紛掏出火折子扔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