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了等于沒說。”姬善冷哼道,“她幾歲?”
時鹿鹿抬眼道:“比你大一兩歲吧。”
他的眼睛繾綣熱情,被如此專注地注視著,就像是被愛慕著一般。姬善忍不住皺眉。
吃吃好奇道:“她美嗎?”
“還行。”
吃吃很不滿意這個答案,追問道:“還行是什麼意思呀?這麼說吧,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時鹿鹿輕笑出聲:“你好看。”
“真的?你不是當我面故意說好聽的吧?”
“伏周不過一具行尸走肉,怎比姑娘活色生香?”
吃吃怔了怔,突然捂臉躲到看看身后,小聲道:“怎麼辦?他是不是也看上我了?”
看看已經懶得翻白眼了,索性點頭道:“嗯,我哥對杜鵑也這樣。”
姬善默默地出了會兒神,再問:“伏周的預言準嗎?”
“從未錯過。”
趕車的走走扭頭插話道:“比定國寺的簽還靈驗?”
“定國寺的簽誰都可以求,而伏周只測宜國大事。”
“除了選赫奕為帝,她還做過什麼?”
“小公子夜尚于襁褓中曾被抱去見她,她看了一眼,說了八個字:‘從法化生,方得寂滅。’”
吃吃不解道:“什麼意思呀?”
時鹿鹿解釋道:“意思就是這個孩子要修佛才得善終。氣得鎮南王妃當場翻臉道:‘出家當和尚?你怎麼不干脆收他進聽神臺算了?’”
吃吃哈哈大笑,姬善翹了翹唇角道:“這條逸聞有意思。”
“夜尚從此便有了佛子之號,聽說他長大后,真的一心想當和尚。”
“但宜國不是不信佛道只尊巫術嗎?”
看看道:“所以小公子才如此有名——既聰明乖巧,又離經叛道。”
姬善盯著時鹿鹿問:“還有嗎?”
“永寧五年也就是圖璧三年的十二月,程先王銘弓對宜宣戰,橫跨青海,入侵南嶺。
宜王前往聽神臺聆聽神諭,伏周說了四個字——‘匕鬯不驚’。”
吃吃道:“我知道這個!結果銘弓中途突然中風癱瘓,真的休戰了!”
“今年程王頤殊選夫,請了胡九仙。胡九仙備厚禮求問兇吉,伏周做了個預言——‘紫薇開天啟,一駐連三移。熒惑未守心,東蛟不可殪。’”
吃吃不解道:“啥意思啊?”
看看道:“意思就是時機未到,女王不能死。”
“可女王失蹤了!胡九仙也失蹤了……”
“頤殊本該死在蘆灣,如今只是失蹤……”看看說到這兒面色微沉,轉向姬善道,“善姐,你說會不會是伏周派人救走了頤殊?”
姬善蹙眉不語。
吃吃道:“很有可能啊!巫族必須服從神諭的,神諭都說女王不能死,那她們肯定得救啊!”
走走發愁道:“可如此一來,等于把薛相啊燕王啊還有花子大人全招來了,他們哪個是好惹的?宜國不怕引火上身嗎?”
“女王在手,就可以跟他們談條件了呀!再說,悅帝那麼精明,絕對不會吃虧的!”
看看擔憂道:“善姐,我們這個時候入宜,會不會不太合適?”
吃吃“啊”了一聲:“是啊!薛相來了我們就危險了!還是繼續入山避一避,等他們打完了,我們再找伏周看病?”
姬善沉吟片刻,盯著時鹿鹿道:“這預言是重大機密,你如何得知?”
“我被擒時聽到的。”
姬善將針抵在他的百會穴上,沉聲道:“說真話。”
“在下從不說謊。”
姬善瞇起眼睛,將針往里刺進了一分,吃吃緊張道:“善姐!他如此坦誠,為何還要……”
“謊話連篇,只有你才信。”
吃吃一怔,一旁煮茶的喝喝抬起頭來,也是一臉驚訝。
看看皺眉道:“他撒謊?”
走走道:“不是吧,他看上去挺真誠的……”
時鹿鹿笑吟吟地看著姬善道:“旁觀者清。”
姬善將針又刺進了一分,時鹿鹿立刻笑不出來了,疼得再次汗如雨下。
“我來告訴你,為何你說的都是謊言。”姬善伸出三根手指,“一,你不是宜人,而是璧人。”
吃吃睜大了眼睛:“啊?”
“他膚色白皙細膩,固然天生麗質,也有后天護養。宜人,尤其男子,可不講究這個。哪怕赫奕,也是個糙漢子。只有璧國的男人才注重外表。而且,你雖說得一口宜話,卻偶爾會帶出璧國尾音。”
看看質疑道:“他是晚塘人,晚塘在宜壁交界,難免會沾染璧的一些習性?”
“就當這個成立。二,你說你母是巫女,二十七年前偷偷生下了你,十二年后此事才敗露,被巫所殺,而你,也一直被巫族追捕……你跟你娘聚少離多,對吧?她不可能把一個男童養在膝下,也不可能頻繁出聽神臺去見你。那麼,你是如何從她口中得知那麼多關于聽神臺的事情的?”
“會不會是他爹講給他聽的?”看看正在分析,姬善瞪了她一眼,她連忙閉嘴。
時鹿鹿因為痛苦而微微有些喘,緩緩道:“家父……不曾講過,家母,也確實很少見面,但——她留了手記……”
“對呀,他可以看書啊……”吃吃正在附和,看看瞪了她一眼,于是吃吃也閉上了嘴巴。
姬善沉下臉道:“行。那麼三,你說巫族在追殺你,要用你的血清洗你娘的罪孽,為何不直接殺了,反而大費周章地藏在魚腹中?還有,那四名巫女死前招供,是最近才聽說你的下落,故而抓你。你既是這幾天才被抓,又如何聽到三個月前的神諭?”
四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時鹿鹿。
時鹿鹿不慌不忙,依舊鎮定自若地回答道:“家母手記里有巫族的一些隱秘,如今只剩我一人知曉,所以不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