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了七情六欲。
時鹿鹿忍不住也看向窗外,但從他這個角度,什麼也看不到。
幸好吃吃也發現了姬善的異樣,問道:“善姐?你怎麼了?”
“鴜鷜。”
“什麼意……啊!鴜鷜?你說的是真的嗎?”吃吃一下子興奮起來,沖到了窗邊道,“真的是鴜鷜圖騰!”
只見那些彩禮的箱子上,全都繪著黑底白紋的鴜鷜梳翎圖騰。
“鶴公……”吃吃捂住臉龐,露出癡癡的傻笑模樣,道,“他居然也在鶴城!”
時鹿鹿好奇道:“你們說的是風小雅嗎?”
“你知道他?”
“巫女時常跟伏周匯報四國之事,我聽過。”
“就是他。我有幸在燕聽他彈琴,雖然聽不太懂,但我看見了他的臉……”吃吃說到此處,回頭看了眼時鹿鹿,“他比你還好看呢。”
時鹿鹿的目光閃了閃,悠悠道:“所以,他這是又要成親了?”
一語驚碎少女心。
吃吃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時鹿鹿將目光轉向姬善,又道:“也不知這回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
吃吃咬牙道:“我去問問!”說著飛身跳下車去了。
姬善收回視線,繼續為喝喝針灸,時鹿鹿忽道:“歪了。”
“什麼?”
“剛才那針,歪了。”
姬善的手僵了一下,目光驟冷,時鹿鹿卻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般,悠然道:“哦,原來你也喜歡風小雅。”
“怎麼可能?”看看立刻反駁道,“善姐才不喜歡他!”
走走拆臺道:“可是大小姐去過燕國三次啊,就是為了去看他。”
“那是因為他的病很特別,善姐只是想看看他的病而已!善姐生平,只對三種人感興趣——死人、病人、壞人。”
“也對。”
時鹿鹿想了想,轉頭問姬善:“你可知我為什麼會被包在繭中?”
姬善果然側目,問:“為什麼?”
然后時鹿鹿便笑了,笑得又可愛又燦爛,道:“當然是因為——我的病比融骨之癥,更特別。”
風小雅得的病名為融骨之癥。他的骨骼無法正常生長,隨著年紀增長,骨頭越來越軟,最后全身癱瘓。
為了治這種病,他的父親、燕國丞相風樂天想了很多辦法。風小雅十歲時生命垂危,眼看著就要不行,不知從哪兒傳出一個說法——只要在冰雕祭攜孔明燈于幸川為他祈福,精誠所至,可逆天改命。
那一夜,燕國百姓紛紛前往幸川,為他們所愛戴的丞相大人祈福,求上天垂憐,福澤他的獨子。
然后,奇跡發生了。
風小雅熬過了那個晚上。風樂天也終于找到了為他續命的方法——用七股真氣控制住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助其行動。
風小雅就此活了下來,今年二十五歲。
可謂是傳奇人生。
如今,與他同歲的時鹿鹿卻說,自己的病比風小雅還特別!
看看忽然意識到:吃吃說的也許是對的——此人真的看上了姬善,正在拼命想方設法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當她想著吃吃時,吃吃就回來了。車簾掀起,她臉上帶著激動亢奮之色,飛快道:“我打聽到了!是真的!鶴公要娶胡九仙的女兒的婢女為妻!”
“婢女?”走走一怔。
“正妻?”看看詫異。
姬善皺眉:“為什麼?”
“鶴公兒時不是有個未婚妻嘛?在他十歲那年去幸川為他祈福時被人販略走,自此下落不明。如今找到了!就是那個婢女!叫什麼茜色!”吃吃說著流下淚來。
走走心疼地安撫她道:“天下何處無美男,想開些。
”
“我不是嫉妒,我是感動啊!”吃吃索性放聲大哭,“太感人了,十五年兜兜轉轉竟還能破鏡重圓、分釵合鈿……”
姬善騰地起身道:“看好喝喝。”說罷跳下車消失不見。
眾人一怔。
吃吃奇道:“善姐去哪兒?”
“好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反應這麼大……”看看也不禁質疑起自己的判斷。
榻上的時鹿鹿收起笑容,喃喃道:“我能變繭……”
然而無人理會。
姬善站在胡府對面,看著彩禮被一擔擔地抬進側門,圍觀百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不愧是鶴公,娶個婢女都如此大手筆!”
“那可是胡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從小看慣了好東西,不下點本錢怎麼娶回家?”
“聽說是鶴公兒時失散的未婚妻,找了這麼多年終于找到了,真好啊……”
“可惜胡老爺失蹤了,現在的胡府亂得很,否則這樣的喜事,肯定風光大辦。”
“聽說冬至迎娶,然后就帶回燕國了。”
“冬至?好快,豈非三天后?”
“那個茜娘我見過,可好看了,真真郎才女貌……”
一個個聲音從耳畔劃過,一朵朵紅綢在眼前晃動,姬善的手慢慢捏緊,心中有一鍋水快燒開了,即將沸騰,而她,只能用鍋蓋死死壓住。
她深吸口氣,扭頭問離得最近的一名路人:“請問,什麼樣的人能接到喜帖?我也想向兩位璧人當面賀個喜。”
“啪。”
姬善將一張喜帖拍在幾案上。
四個婢女湊上前,圍觀右下角繪著鴜鷜圖騰的喜帖。
“這是……鶴公的喜帖?”
“對。”
“大小姐,你怎麼弄到的?”
“從胡家人手里買的。”
“買這個干嗎?你要參加婚宴?”
姬善淡淡道:“不是我。”
“那是我?”吃吃不好意思地捂臉,左右為難道,“啊呀,我雖然很感動,但若真看見鶴公掀新娘子的蓋頭,肯定會嫉妒死的……”
“也不是你。”
吃吃詫異地問:“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