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周“嗯”了一聲。
“看你模樣,病應該也徹底好了。那麼,還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幫你抓時鹿鹿?”
“不必。”
“那我如何報當年的救命之恩?”
“不必。”
“不行,我這個人不愿欠人恩情,不還上睡覺都不踏實。我都惦念了十五年了,你就說件什麼事,我給你辦了,就當兩清了,可好?”
伏周想了想,從簾后伸出手,彩色的手套上,躺著一朵五色斑斕的花。
“這是?”
“鐵線牡丹。聽神臺的。”
姬善連忙接過來細細打量,果然與普通的鐵線牡丹不同,花瓣更繁,花色更艷,散發著一股幽幽清香。
伏周又遞了一個瓶子出來,不過手指長短,十分精巧。
“這又是?”
“巫毒。”
姬善扒開瓶蓋,里面是種白色粉末,沒有特殊氣味。
“你要我做什麼?”
“研制解藥。”
姬善一怔,繼而恍然,道:“時鹿鹿說他知道巫族的一些隱秘,其中就包括……這個?”
“時鹿鹿的母親阿月本是內定的繼承者,但伏極臨終前發現她的背叛,賜死了她。伏極自己也力竭飛升,沒來得及告知解藥配方。”
“時鹿鹿知道?”
“是。但他絕不會說出來。如今解藥已不多了。你若真想報答我,便試著解一解吧。”
姬善盯著瓶子和花,明眸流轉,微微一笑道:“沒問題。”
伏周晃了下玉杖,門外的巫女進來抬起軟轎。擦身而過的瞬間,姬善突升起一股沖動,想要掀簾看一看伏周的模樣,但手指動了一下后,又生生停住。
她眼睜睜地看著軟轎走出去,下了樓,消失不見。
吃吃連忙沖進來道:“善姐善姐,原來你認識大司巫啊?你跟她怎麼認識的?之前怎麼都不告訴我們?”
姬善比了個“噓”聲,吃吃只好停止了詢問。
姬善走到窗邊,正好看到伏周的軟轎抬出客棧,所有人都跪下參拜,口中齊呼:“大司巫神通!”
姬善緩緩道:“我不認識她。”
“騙人!”
“起碼,不認識……這個她。”
吃吃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姬善轉動著手中的鐵線牡丹,淡淡道:“意思就是,同是鐵線牡丹,長在聽神臺的,跟別地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吃吃細細咀嚼了一番,還是不懂,索性不想了,扭頭張望道:“對了,看姐呢?她剛才著急,直接飛隔壁了,怎麼還不過來?”
姬善一怔,問:“她在隔壁?”
話音剛落,與右側相鄰的墻壁突然穿入一截劍尖,劍在墻上利索地畫出一個大圓,緊跟著“轟隆”一聲,半人多高的圓板倒了下來,震得地面一陣輕顫。
洞的那一邊,朱龍緩緩將劍收回鞘內,沖她冷冷一笑。
他身后,走走和看看疊坐在輪椅上,嘴里塞著布團,發出細碎的“嗚嗚”聲。
再后面,同樣鄰街的窗邊,秋姜正在眺望胡府方向,手里拿著一物,正是她的叆叇。
秋姜悠悠回頭,沖姬善舉了舉叆叇道:“此物甚好。”
“所謂巫蠱,不過是裝神弄鬼之術,巫族以其誘惑、威懾、恐嚇百姓,達到斂財、攬權、干政之目的。”茜色冷冷回答道,“所謂神諭,皆是人言。我為何要信?”
風小雅凝視著她,忽然釋懷一笑。
“你笑什麼?”
“我自見你,總有陌生之感——直到此刻。”直到此刻,才能把你和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又刻薄又犀利、與眾不同的江江聯系在一起。
那個笑起來缺了兩顆門牙的江江;
那個喜歡嘗試各種草藥的江江;
那個勸人種柳樹別種梨樹的江江;
那個戲謔地說他“你真是嬌滴滴的相府小公子啊”的江江;
那個喜歡看病人苦苦哀求自己,看似毫無同情心,卻又有原則的江江……
那個……我命定的妻子……江江。
茜色愣了愣,然后,慢慢撤下卻扇。
她的臉,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了風小雅面前。
這是一張跟秋姜有三分相似的臉,卻比她漂亮得多,屬于第一眼看見就會被判定為美人的臉。尤其此刻妝容濃麗,更加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宜國明媚的陽光照著身穿婚服的她和他,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第6章 取道
三分相似的臉,在陽光下嫣然回眸,眉彎了,眼笑了,整個房間都似跟著一起亮了。
“這是蛤蟆鼓搗的玩意兒?可惜只能看一只眼,要有兩個一起看的,就更好了。”秋姜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叆叇。
姬善皺了皺眉道:“放了她們。”
秋姜“啊”了一聲,親自上前拿掉走走看看口中的布團,道:“抱歉,我想安安靜靜地聽個壁腳,委屈二位了。”
看看“呸”了一聲。走走卻是受驚不小地看著秋姜,眼眶微紅。
秋姜沖她笑了笑道:“大劉家的三丫頭,是吧?”
“姬、姬大小姐……”走走訥訥地垂下頭去。
秋姜給了朱龍一個眼神后,朱龍伸手在二人肩上一拍,她們頓時恢復了行動力。看看從走走腿上一躍而起,回身拔出腰間長鞭,吃吃一看,也立刻挽起了黃絲帶。
兩人眼看就要動手,秋姜歪了歪頭道:“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吃了我家這麼多年的飯,拿了我家這麼多年的月錢,你們兩個怎麼不感恩呢?”
看看和吃吃面色微變。
看看又“呸”了一聲:“收留我們養我們的是善姐,可不是姬家!”
“對對對!要感恩也感念善姐的恩!跟姬家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