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鹿鹿。
秋姜翻轉著黑色的繭,幽幽道:“但真的是燕王嗎?”
朱龍不解道:“你覺得對方是故意帶著此物,栽贓給燕王?”
“燕王行事,喜歡堂堂正正碾壓。如此瞞天過海、鬼鬼祟祟,不像他的行事風格。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風小雅娶別人,他不在意,但風小雅娶江江,他絕不會破壞。”
彰華深知風小雅此生最大的執念就是江江,絕不會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橫生枝節,這是他身為摯友最大的祝福,也是他身為帝王最難得的真情。
“那麼,會是誰嫁禍燕王?”
秋姜笑了笑,道:“得是個很熟悉燕王的人,能弄到這種繭,還能模仿他的暗探;而且心思極多,你以為他的目標是頤殊?不,他的目標恰恰是,放走頤殊。”
朱龍和李妲雙雙一
驚。
“首先,黑衣人們既能暗中下迷藥,為何不直接下毒藥,把巫女們全毒死,豈非更安全?”
李妲低聲道:“可人命關天,那麼多巫女要同時死了,宜國的百姓肯定會覺得是巫神降怒,動蕩不安……”
“宜國動蕩,燕國擔心什麼?”
李妲無語。
“其次,你一人就能將頤殊背回來,他們那麼多人,抬個箱子做什麼?”
朱龍了悟道:“目標。是為了醒目地告訴別人——頤殊就在箱子里!”
李妲面色一白。
“沒錯,他們生怕你發現不了頤殊所在。你說混戰之時,雙方都顧不上你,這才得以溜走。但是,頤殊是他們此行的目標,遇到攻擊只會第一時間重點看護,怎會丟在一旁不顧,讓你撿漏?”
李妲“啪”地跪下了,惶恐道:“我也想過這也許是個陰謀,但是,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既然夫人的目的是抓回女王,那麼,管它背后牽扯多少事,也先把女王弄到手再說!”
秋姜盯著她,半晌后點了點頭,道:“你想得對,起來吧。”
朱龍道:“如你所言,這是個陰謀,對方故意把頤殊送給我們,目的何在?”
“等著看下一步就知道了。”秋姜把玩著黑繭,淡淡道,“巫族封鎖了城門,還在四下尋人,過不多會兒就會找到這里。天羅地網,我們本逃不掉。但是,此人一定會幫我們,讓我們順利離開。”
姬善的第一反應是轉身就
跑。
然而,木屋雖然精美,卻不寬敞,根本無處可逃。
姬善跑到窗邊,試圖開窗,卻發現窗是封死的。
身后,傳來輕輕的笑聲:“這麼害怕?”
軟綿綿、溫吞吞,獨屬于少年的音感,卻是裹了蜜的毒藥。
姬善見逃不掉,索性不逃了,回身望向對方。
宜國大司巫的裝束,穿在時鹿鹿的身體上,卻說不出地合適——他天生就應該穿這樣高貴繁美的衣服,而不是裹著被子躺在榻上委屈兮兮地討好她。
“伏周呢?”
時鹿鹿淡淡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許十五年后,我會放她出來。”
“我昨日客棧所見的……”
“是我。”
姬善的眉心跳了跳。昨天跟伏周的見面,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當時她覺得是多年未見生分了的緣故,現在回想起來,是因為——話多。
伏周是個沉默寡言之人,昨日卻破天荒地跟她說了那麼多話。那般不正常,她卻沒發覺,大意了!
姬善咬牙道:“你怎會認出第一條披帛是假的?”
那是獨屬于伏周跟她的秘密。
她一向謹慎,昨日也是試探過后,才認定轎內確實是十姑娘。
“自你告訴我你和伏周兒時的羈絆,我便回來第一時間抓了她,問出了細節。
”
“不可能,你分明中毒……”
“巫毒的解藥,如今世間,只有我知道。”
“可你如何瞞過眾人上山?”
“巫族的隱秘,如今世間,也只有我知道。”
她每問一句,
他便前進一步。意識到這點后,姬善停止了發問。
時鹿鹿忽又放柔了聲音:“繼續問。只要你問,我就回答。而你知道,我一向……是不說謊的。”
“你不說,卻做!”假冒伏周在外行走,他想干什麼?為什麼要去攪亂風小雅的婚事?為什麼說胡九仙是茜色所殺?為什麼給她鐵線牡丹讓她破解巫毒?他到底在圖謀什麼?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中跳躍,但她一個都不敢問。
時鹿鹿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繼續朝她靠近,道:“你不應該想不到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仇啊。我要天下大亂,我要我的好哥哥四面受敵,我要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而假扮伏周,就是計劃的第一步。”
“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因為,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了。我對自己說,我放過你一次,就一次。我不辭而別,甚至借伏周之口把你調走,讓你專心去研制解藥,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可是,你主動來了這里……”
姬善忙道:“不是我自己來的!”
“你既來了,要不死,要不……就永遠地留在我身邊。”最后一個字的氣息,輕柔地噴在了姬善臉上。他距離她,已近在咫尺。
姬善的心沉了下去。因為看著時鹿鹿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秋姜摸著頤殊的脈搏,眉頭微蹙,問:“巫毒真的沒有解藥了?”
“按茜色的說法,昨日伏周拿的是最
后一瓶,已經用完了。”
李妲在旁補充道:“上任大司巫是暴斃而亡,伏周未能見她最后一面,她也沒有留下什麼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