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姜顯得有點心動。
“璧國歸你,美人歸我。皆大歡喜,天下太平。不都挺好?”
秋姜抬眸,誠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道:“就一點不好。”
“哪一點?”
“悅帝不悅。這可真是讓人……失望啊。”秋姜說著,將整個酒壺拎起,把里面的酒潑在了赫奕臉上。
一時間,血色長袍翻酒污。
姬善想,這個答案真是出乎意外。
不過,這就解釋得通為何茜色會隨身攜有巫毒,又知道只剩下最后一瓶解藥,她在聽神臺有內應,而這個內應,就是時鹿鹿。
只是,茜色分明是如意門弟子,又怎麼成了阿月的下屬?
“阿善,你接下去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假扮伏周去破壞她跟風小雅的婚宴?”時鹿鹿把玩著她的長發,笑盈盈地看著她,“因為……你呀。”
“我?”
“你喜歡風小雅,不想看他跟別人成親,對不對?”
姬善一怔。
時鹿鹿露出熟悉的討好表情道:“所以,我幫你破壞掉,讓他娶不成。”
“你恐怕弄錯了——我不喜歡風小雅。”
“你喜歡
他,我并不在乎。”
“可我真的不喜歡他……”剛說到這兒,姬善心口猛地一痛,像有一把匕首狠狠捅了她一下。
時鹿鹿用她的頭發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中了情蠱,是不能對戀人撒謊的啊。小騙子。”
姬善面色驟白。
時鹿鹿捧起她蒼白的臉,輕輕道:“我都說了,我不在乎你喜歡誰,反正從今往后,你只能喜歡我。”
姬善捂住心口,比起疼痛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她不敢置信世上真有如此可怕的巫術,更不敢置信的是這個巫術告訴她——她喜歡風小雅!
這玩意兒應該給姬忽用才對吧?
“你瘋了?”赫奕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著秋姜,更不敢置信的是——秋姜不但用酒潑他,還在酒里下了毒。這會兒他全身無力,提不起半點力氣。
“瘋了的是陛下您。不但妄想我們璧國的皇后,還膽敢孤身前來見我。”秋姜俯下身,一字一字道,“我可是如意夫人啊。”
赫奕的目光閃了閃,沒說話。
秋姜打了個響指,朱龍便進來了。“把他和頤殊帶上。”
“是!”
朱龍扛起赫奕,又把頤殊夾在腋下。
赫奕像面條一樣掛在他肩上,嘆了口氣道:“這是要去哪兒啊?”
“送陛下回宮。”
“你們不出城?”
“我想了想,回程迢迢,恐有變故,還是在陛下宮中住幾天,等薛采他們來了再做定奪。”
赫奕喜道:“薛采要來?那沉魚來
嗎?”
“話太多。”秋姜道。朱龍立刻明白了,一記手刀切在赫奕脖子上,將他打暈。
姬善顫抖地抓住時鹿鹿的手,問:“要痛多久?”
時鹿鹿笑了笑,數道:“三、二、一。”數到一時,疼痛消失了。
姬善震驚地看著時鹿鹿,問:“是你在操控我?!”
“首次發作,疼痛不過三息,下一次,九息,再下一次,八十一息……每次疊加,無休無止。所以,別再撒謊了,阿善。”
“若你撒謊呢?”
“一樣。很公平吧?”
公平個鬼!你本就是個不撒謊的人!而我……姬善絕望。
偏偏,時鹿鹿笑得更開心了些。
“從此往后,你的痛苦和快樂,都與我相關。”他深情款款地說道,“阿善,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姬善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有些僵硬地附和道:“是。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時鹿鹿伸手一拉,她倒入他懷中,于是幽幽重重的陰影,便也將她吞噬了。
喝喝從夢中驚醒,突然尖叫。
尖叫聲把其他三人也都吵醒了,紛紛圍至榻前:“怎麼了?喝喝不怕,不怕,我們都在呢……”
“善姐……”喝喝睜著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平視著前方道,“善姐被吃掉了。大嘴巴的怪物,把她吃掉了……”
她“哇哇”大哭起來。
其他三人彼此對視著。雖然姬善經常會神秘失蹤,過幾天又突然出現,但不知為何,這
一次,眾人心中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去找大小姐!”
“喝喝別哭了,我們一起去找找她。”
“對,一定能找到善姐的!”
第8章 深淵
姬善坐在門口,望著外面。
外面景色荒蕪,唯一可看的只有天空。但此刻天空陰云密布,似要下雨,看得人心情很不好。
她忍不住想:命運這玩意兒著實有趣。幾年前,秋姜在陶鶴山莊形同廢人時,據說只能天天看天。如今,輪到了自己。
秋姜是個倔人,在那樣的逆境中仍然堅持不懈一點點地恢復了行動力。而她,懶洋洋的,提不起絲毫想要逃跑的念頭,只想睡覺。
會是情蠱的關系嗎?
姬善掏出一把玳瑁制成的小鏡子,照了照額頭的圖騰,真不是一般丑。同樣臉上留痕,秋姜是朵漂亮的姜花,她卻是只耳朵。
秋姜所遇男子皆是好人,她所遇的全是瘋子。
世界之參差,真真令人絕望。
不過,此地還有個人應該比她更絕望——就是被關在隔壁的伏周。
秋姜想到這里收起鏡子,走到封死的窗前,敲了敲。
“阿十,我是阿善啊。我是來救你的,但不知道該怎麼救,你若有法子,快指點指點我?”
窗那邊安靜極了,以她普通人的耳力,什麼都聽不到。
姬善嘆了口氣道:“你耳力過人,那我這邊發生了什麼,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情蠱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怎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