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被告知——父王去聽神臺求問大司巫皇位該傳給誰,大司巫居然說是他。
在那之前他看不上巫族那一套,素來敬而遠之。沒想到對方竟主動招惹,氣得他連夜爬上聽神臺,準備見一見這位了不得的祖宗。
到
得木屋門外,聽見里面傳出人聲——
“可以嗎?”一個有點低沉、雌雄難辨的聲音問。
然后是少女柔柔嬌嬌的一聲“嗯”。
赫奕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停下了腳步。
“疼嗎?”
“不。”
“疼告訴我。”
“嗯。”
其間夾雜了一連串紊亂的氣息聲、床榻輕顫聲、絲物摩擦聲……赫奕越聽越不對勁,然后喜上眉頭:伏周在跟人偷情?!那個男人是誰?!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立刻踢門沖進去道:“大司巫……”
屋內二人,一人趴躺在榻上,半身赤裸,上面扎了好多銀針;一人坐在榻旁,高冠羽衣,正在施針。
赫奕“啊”了一聲,頓知自己想歪了。
趴躺著的少女抬起頭,他覺得她有點眼熟,似在哪里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施針之人卻沒回頭,繼續手里的動作,問:“如何?”
少女搖頭。
施針之人想了想,將所有的針都拔了,起身道:“一月后再來。”
少女連忙穿衣坐起,行了一禮道:“是。”
從頭到尾,兩人都當赫奕不存在。赫奕不樂意了,當即把手一伸,攔住少女去路問:“你是誰?”
少女袖中突然飛出一把匕首,直戳他雙目。赫奕反手一夾,夾住匕刃,嘖嘖道:“好惡毒的小丫頭,一言不合就殺人?”
少女手腕一抖,匕首如魚般從他指間滑走,再次戳向他的心臟。
赫奕順勢側身,用胳膊夾住她的右手,就在這時,
一絲紅線從她身上飛出,緊跟著,是第二條、第三條、無數條……
紅線不是線,而是血!
少女背上被針灸過的地方,全在噴血。可她半點不受影響,將匕首拋給左手,然后左手持匕,刺向他的咽喉。
赫奕只好把她的左手也夾住,急聲道:“你在流血啊,小丫頭!”
少女拼命掙扎,越掙扎,身上噴的血越多。
赫奕只好向伏周求助道:“大司巫,你管管啊!”
高冠羽衣之人慢條斯理地收拾好銀針,這才回轉身來。赫奕一怔——伏周竟也長著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伏周一揮衣袖,少女渾身一僵,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伏周再憑空一抓,將她抓回榻上,重新伏臥。
少女盯著赫奕,滿眼憤怒道:“此人偷聽我們議事,還看到了我的臉!主人,必須殺人滅口!”
赫奕忙道:“冤枉,我什麼也沒聽見。”
伏周伸出食指在少女的隱白穴上輕輕一點,少女的血便止住了,然后他拿出一盒膏藥,為她療傷。
赫奕嘖嘖稱奇道:“你學藝不精?給她針灸反倒害她流血?”
少女道:“你懂個屁!”
“對啊,我就挺懂你的。”赫奕嘻嘻一笑道。
少女大怒道:“你!”
“你叫什麼什麼紅反正就是紅色的一種,對吧?是胡倩娘的貼身丫鬟,對吧?我的記性真不錯,這麼不重要的人也能想起來……”
少女一怔,道:“你是誰?”
“你的記性就不行,居然認不出
我。我可是去過胡府好幾次的。”
少女上下打量著他,最終“啊”了一聲。
“想起來了?”
“主人!快殺了他!”少女大急道,“他是澄王!”
“喲呵,知道是本殿下居然還敢殺人滅口?你這個小丫頭,膽子很大嘛!”
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二人爭執的伏周聽到這里,終于開口道:“你們繼續。我走了。”
“等等,你去哪里?我是來找你的!”赫奕飛身攔在門口道。
伏周皺了皺眉。
“為何選我當太子?”眼看伏周嘴唇微動似要回答,赫奕立刻打斷他道,“可別說不是你選的,是神選的這種鬼話。我不會信的。你到底看上我哪點?說出來,我這就改了。”
伏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這種似笑非笑的小表情,讓赫奕覺得他更熟悉了,可絞盡腦汁,也沒想起究竟是在哪兒見過。
“你聽好了,趕緊跟我父王改口,說澤生比我適合一千倍一萬倍,他才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
“不。”
“為什麼?”
“他要死了。”
云淡風輕的聲音,說出最驚世駭俗的內容。赫奕如被雷劈。
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滑稽,榻上的少女嗤笑出聲。
赫奕卻沒有笑,沉下臉道:“你說什麼?澤生為什麼要死?”
伏周淡定地說了兩個字:“神諭。”
“放屁!”赫奕怒道,“別人不知道,本王可是一清二楚,你們這些人最會裝神弄鬼,說什麼神諭天意,其實都是你們自
己瞎編的!只不過是效仿三國時的諸葛,居草堂而知天下,順著時運說而已。我皇兄正值壯年,無病無災的,為何要死?是你要對他下手吧?”說到這里,他伸手去揪對方衣領——別看澄王從小吊兒郎當看似不學無術,但其實,他的功課學得很好,琴棋書畫都拿得出手,尤其武學上頗有天賦。
這一擒,用了七分力度,本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玉光一閃,一個冰涼的東西敲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頓時失去知覺垂了下去。
那個冰涼的東西,正是大司巫的神杖。
赫奕不甘心,用另一只手攻擊,玉杖在那只手上點了點,那只手也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