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稱是你姑姑的女子出現,把你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吃吃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她為什麼這樣對鹿鹿?”
“她懷疑相好的死是阿月下的手,但又不敢違抗阿月,只能私底下虐待她的兒子出氣。”
“那剪刀是怎麼回事?”
“官府檢查后認為是她自己隨手放的忘記了。當時所有人都聚焦在一
個六歲的孩子竟被鐵鏈拴在屋里長大上,都認為胖嬸罪有應得。”
“確實,喪心病狂,活該!”吃吃連連點頭道。
看看若有所思地盯著時鹿鹿,擰眉道:“不會吧?他當時才六歲,就會設計殺人了?”
吃吃大驚道:“什麼?你說剪刀是鹿鹿故意插在那兒的?”
“他要吃紅雞蛋,雞蛋怎麼變紅?當然是用血。”
眾人聞言全都臉色一白。
“不可能!鹿鹿,你說句話,不是你!我不相信!你才六歲,而且胖嬸不是啥都不教你嗎?沒人教,怎麼會變壞?不可能的……”吃吃著急地去拉時鹿鹿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涼極了,沒有絲毫溫度。她一個激靈,不由得縮回了手。
姬善把玩具裝回布袋中,繼續道:“所以,婆婆對胖嬸和你的印象都可深了,你走后,她還替你收拾了屋子,把這些玩具收拾起來一起埋到了樹下。”
時鹿鹿的視線也從玩具回到姬善臉上,道:“沒了?”
“暫時沒了。”
“把酒開了,我要吃飯,然后睡覺。”
姬善定定地注視著他,半晌后道:“好。”
喝喝已把其中一壇啟開,倒入杯中。姬善捧杯,喂到時鹿鹿嘴邊道:“來一口?畢竟是你的女兒紅。”
時鹿鹿冷冷道:“我不喝酒。”
“太可惜了,人間至美,你無福享受。
”姬善說罷自己喝了一大口,酒味醇香,色如清露,如此手藝,埋沒山野,只用來照顧一個孩子,
浪費了。
眾人分了一壇酒,把另一壇放回車上,留待他日享用,然后又吃了點飯食,便睡了。
從頭到尾,除了剛看到鏈子時呼吸有所變化外,時鹿鹿全程鎮定,仿佛說的不是他的經歷。
看看在心中得出結論:此人絕對妖孽。善姐想要治好這樣的一個怪物,希望渺茫啊……
第二天,他們繼續上路。半月后來到了秋姜信中所寫的那座黃金橋,橋旁果然有個很大的書店,門口坐著一個跛腳的婆婆。
吃吃歡呼一聲,第一時間沖進去尋找所謂的“角落里的奇書”去了。喝喝和看看則老老實實地從第一排書架看起。
姬善對趕車的走走道:“你進車來休息會兒。吃吃很快會出來,但另兩位,估計要逛很久。”
“大小姐你不去看看?”
“又沒有醫書。”
“你怎知沒有?”
“若有,姬大小姐肯定會寄給我的。”
走走抿唇一笑。姬善問道:“你笑什麼?”
“雖是遠房,但畢竟算是堂姐妹,關系果真不一樣啊。”
姬善挑了挑眉,沒說話。這時,吃吃回來了,手里捧了好幾本書:“天啊善姐,那個角落里真的全是這種書啊!你看這本《杏花夢》,講的是曦禾夫人跟數位帝王將相的情感糾葛,一生風華絕代,顛倒眾生;還有這本《女王選夫》,居然寫的是頤殊選夫的故事哎!去年才發生的事,這會兒都有書了!最絕的是這本!寫你的!”
姬
善本似笑非笑地聽著,聞言一僵。
一直閉目養神的時鹿鹿也忽然睜開了眼睛。
走走念了起來:“《國色不天香》。紀氏長女,才名遠揚,眾星拱月,四國男子仰慕不已。直到有一天,一少年發現了真相:原來此女面目丑陋,身有異味……”
“等等!別人的都是香艷情事,怎麼到我就是詆毀污蔑?”姬善一把搶過書來,翻了幾頁,目瞪口呆。
時鹿鹿突然開口:“我想聽這個。”
姬善對他怒目而視。
“如果你讀這本書給我聽,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什麼問題都可以。而且你知道,我不能對你撒謊。”
姬善一怔。
這段時間以來,她在時鹿鹿身上收獲極少,哪怕前幾天趕到晚塘,用六歲前的經歷逼他,也依舊沒能得到什麼回應。他封閉了他的感情,拒絕再對她展露真心,成了最不配合的一個病人。
一念至此,垂首看書,不過是荒唐文人寫的游戲文字,能用它來做點實事,念念何妨?
姬善同意了。
然后,她就體驗到了何為生不如死。
“紀虎洗澡,發現有人偷窺,當即尖叫一聲沉入水中,屏息等了一會兒,心道登徒子該走了吧?忐忑地浮出水面一看,不但沒走,還近了,就趴在池邊呢。她嚇得再次放聲大叫。結果,少年抬頭捂鼻,比她喊得還大聲:‘太臭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四女笑得東倒西歪。
“
紀虎聽說少年要走,忙修書一封。少年收到信箋,剛打開,聞到熟悉的氣味,再次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四女笑得眼淚橫飛。
“紀虎沖到少年面前,跺腳道:‘玉郎,你真的要走嗎?你寧可娶個瞎子,都不要我嗎?’少年含淚道:‘瞎子,起碼不會讓我吐啊……’”
看看拍案叫絕:“原來這個男主人公是我哥啊,啊哈哈哈哈!”
姬善深吸口氣,翻過一頁,繼續生無可戀地念。
馬車輕輕顛簸,車簾輕輕飄拂,麗夏的光照在她讀書的側影上,不停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