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與她的人生準則相悖。
黃花郎,處處是家,肆意飛揚,不留牽掛。
姬嬰一死,她就跑了。昭尹被姜沉魚和曦禾毒倒之際,也不曾回來相救。面對秋姜的指責,更是理直氣壯。
“因為我知道,那毒,是有解藥的。”
昭尹跟曦禾不同,他想活,解藥一到即能活;曦禾不想活,再加上之前中過她的毒,就算她跟江晚衣聯手也治不好。
而姜沉
魚又是個心慈手軟的好人,會把昭尹照顧得很好。他會沒有痛苦地睡著,睡到秋姜回來,喚醒他。
為什麼、為什麼會死呢?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洞達橋碎,夢境旋轉。
這一次不再定于一處,而是無數畫面繽紛閃爍:
有江晚衣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無比震驚地看著她的。
有昭尹半夜突然來到端則宮靜坐不語的。
有她酒興上頭脫了外衫跳上長案,提筆在墻上瘋狂寫字的……
一幕幕,有如旋渦。她隨波濤翻滾,被撞得頭暈眼花。
偏偏這時,昭尹再次出現,于旋渦中朝她伸出手,道:“救我!姐姐,救我!”
她道我不是你姐姐,我知道,你也知道。
有什麼關系呢,昭尹道,反正我不是我自己,你也不是你自己,我們還可以當姐弟。
她問他,為什麼容不下姬嬰。
他回答,沒有容不下,只是意難平。犧牲了那麼多才成為帝王,既成了帝王,總要試一試,能否出了這口心頭惡氣。
她說,你病了,你這是病!
他道,那你救我啊,姐姐,救救我……
她下意識地朝他走了幾步,突然一只手伸過來,對她說,別去!
回頭,看見了伏周。在夢境里,她非常容易就能區分出這個人是伏周。
她問為什麼。
伏周轉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道,他是騙你的。
她心中“咯噔”一聲,一股巨力突然襲來,將她卷進旋渦——
原來是昭尹的手,像
章魚一樣卷住了她,把她死命往下拖拽,他喊,救我,救我!
她咬咬牙,在滔天巨浪中抓住他的腦袋,拽出水面,然而,海藻般濕透的長發下,是時鹿鹿的臉。
是時鹿鹿在喊,救我……
姬善騰地坐了起來,發現果然是夢境一場。
但她手中真的抓著一只手——伏周的手。
伏周站在榻旁,低頭看她,原本皺起的眉頭在她坐起的瞬間松開,重歸于平靜,他問:“噩夢?”
姬善“嗯”了一聲,抱住被夢境攪和得無比疼痛的頭。
伏周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手,按在她的太陽穴上。
姬善一怔,然后放松,感應到他的手帶來恰到好處的力度,按到哪里,哪里就不疼了……心中不由得感慨:伏周的醫術真的是不錯啊……
但突然又想到這步驟、這手法都似曾相識……
是茜色!茜色曾為她按摩,也是這一套……
她不滿地抬眸,問道:“茜色的醫術是你教的?”
“嗯。”伏周點頭道,“她很有天賦。”
姬善睜大眼睛,心中一把怒火騰地炸開了,當即用力拍掉他的手。伏周皺了皺眉問:“不疼了?”
“你說茜色有天賦?”
“嗯。我只教了她一天。”
“昨夜若非我用你那套只施展過一次的針法壓制蠱王,你已經死了!”
伏周一怔。
姬善也怔住了。完蛋完蛋,她又生氣了,氣得手抖……
伏周瞇了瞇眼,冷冷道:“昨夜若非我,死的是你。”
姬
善一噎,當即抄起枕頭朝他砸過去。枕頭在距離伏周一寸時裂開,變成了千萬縷絲,棉花如雪,飛撒空中,再悠悠揚揚地散落下來。
她和他的視線,隔著飛絮,定定相望。
“你果然——事關醫術,才有情緒。”伏周道。
姬善本來已經控制住了,一聽這話,突然沖上去抓住伏周,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
上一次她在山洞時,也咬過伏周。
當時伏周沒有反抗,任憑她咬,還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可這一次,一根手指點在她的眉心,然后,再次移向神庭穴。
她識得厲害,只能松口退讓。
伏周冷冷地看著她,似有些煩惱,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又似被什麼東西干擾,最終轉為平靜。
“卯時了,該上路了。”他道。
卯時一刻,馬車浴光出發。
走走趕車,三人坐車。姬善還在生氣,拿了本醫書翻看著不理人。伏周則一如傳聞般很安靜。只有喝喝在忙碌,一會兒煮茶,一會兒烤餅,一會兒數盤纏。
姬善看了一會兒書,根本心浮氣躁看不進去,情不自禁地去瞄伏周在干嗎。他在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果然又在看天!
姬善深吸口氣,生硬地開口道:“神諭有說話嗎?”
伏周搖頭。
“為什麼?”
伏周不回答。
“那你在看什麼?”
伏周終于開口,說的卻是:“吵。”
姬善氣得一拉車門道:“走走,你進來休息。
我趕車。”
“哎?”走走一驚,但看到她的表情,不敢拒絕,忙乖乖地回來了。
姬善跳上車轅,揮鞭“駕”了一聲。還是外面好,不用跟那個假女人待一塊兒!
如此,第一天就在狂奔的馬蹄聲中度過。因為太生氣了,姬善都沒顧得上好好看沿途景色。
第二天,她剛要坐到車轅上繼續趕車,回頭看了眼又在望天的伏周,上車把馬鞭強行塞入他手中,道:“今天你趕車。